弱病残,还有凶猛的狼族。青桑焦头烂额,忙到无暇顾及南岳的政事。幸运的是,尚未发现狐族和人类被传染的病例。 所以金鸐和小菊暂时安全,皮皮心想。 她后悔以前只顾着与贺兰觿恋爱,对狐族政治毫不了解。以至于永野说起这些时,脑子完全是懵的,不知道贺兰觿居然有两个堂兄,也不知道南岳居然生活着这么多的家族。这些家族在南岳政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与贺兰觿关系如何——她也完全没概念。 释放灵族的后果远远超过了皮皮的预计。祭司大人说的没错,他的麻烦很多,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皮皮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是肇事之徒。 她又问起了花青旗。 永野告诉她,花青旗是花霖的妹妹。虽然花霖有十几个妹妹,但只有这个妹妹跟他是一母所生,因此特别亲近。当年花青旗“演出失败”囚禁沉燃,令花霖对狐帝心生怨恨,也导致了真永之乱时花家全体倒戈支持贺兰觿,并追随他一起来到南岳,成为南岳狐族最大也是最有权势的一支。 这个花霖是贺兰觿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如今南北局势紧张,贺兰觿更需要花霖的忠心与支持,所以…… 后面的话永野没说,但皮皮能够体会。 ——所以贺兰觿要回魅珠,是想与花家……联姻? 阳历的四月二十三就是农历的三月三日上巳佳节。按照古礼,这一日大家都要到河边湖畔沐浴更衣,以清洁身心,去除疾病,《论语》中“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指的就是这一天。 清晨七点,皮皮只身骑车来到观音湖。 她本来是来这一带送花,路过公园,决定去湖边看看。 那次电话之后,贺兰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有发过短信。皮皮自己也没有主动联系,毕竟快要离婚了。 祭司大人是个有条理的人,如果今晚他将出席聚会,应当昨晚就到达C城了。 他没来找她,也没有邀请她。 皮皮心想,这是狐族最高级别的聚会,她不是狐族,不请她去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祭司大人真想联姻的话,今晚也是最好的机会,狐律有云“仲春三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她应当看清形势,想清处境,不要在要紧关头给贺兰添麻烦。 湖上清风徐徐,吹起片片涟漪。 岸边几树梨花在风中摇曳,落花缤纷,如雪花飞扬。皮皮不禁想起贺兰觿第一次带自己来到这里的情景:湖边的篝火、茂盛的桑林、烤鸡的香味、清一色的俊男靓女…… 祭司大人给了她此生最危险的初吻…… 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站在一个树桩上,双手捧着他的头,两人的呼吸形成了一个宇宙。月光停留在他们的颈间,温热的肌肤闪着银光…… 她记得小时候和家麟一起玩井字棋,皮皮打圈,家麟打叉,就这么简单重复的游戏,他们可以玩一下午毫不厌倦。后来贺兰觿用尾巴逗她,让她猜是从左边过来还是右边过来,她永远抓不着,这样可以玩一个晚上。 皮皮走进桑林,那个木桩还在,她轻轻地站了上去,闭上眼,抿起嘴,想像当时初吻的样子,感时伤逝,眼圈不禁微微发红。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皮皮!”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从树桩上蹦下来,看见花青旗拿着几张纸微笑地看着她。 “别下来,”青旗一面说,一面将她拉回树桩,“你刚才的表情好极了,再做一次,我模仿一下。” “嗨——”皮皮一摆手,窘笑一声。 “不做也行,我已经学会了,你看——”她找到旁边的一个树桩,站上去,闭上眼,嘴唇轻轻噘起,顷刻间,眼圈泛红,一脸的羞涩与娇怯。然后她睁开眼,深情地看着她:“我猜……是初吻?” 皮皮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不得不承认,花青旗很美,这套表情在她的脸上更加动人。特别是那双花仙子般含着泪光的大眼睛,睫毛闪动如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 就连皮皮自己也看呆了。 “我……在附近送花,顺便过来看看。”她看了看手表,“哟,得走了。” “等等嘛,”她一把拉住她,“帮我一下?” “嗯?”皮皮只想赶紧抽身,花青旗偏偏拉着她不放。将手里的纸抽出一张递给她:“晚上贺兰过来,我和他见面的场景都写好了。你看一下,提提意见。” 漂亮的小楷略为潦草,但铁划银钩,工整而有力量。 “这是慧颜的字,我临蓦了十几年,应当是酷似的,见过吗?” 皮皮摇头。 “等会儿我会找人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挂上大红灯笼,贴满灯谜。” “……灯笼?” “你不知道贺兰第一次见到慧颜,就是在这里的元宵灯会?” 皮皮呆呆地看着她,忘记了说话。 “为了引起他的回忆,我必须要重建当时的场景。可惜现在大家都不骑马了,也不坐轿了,也没有丫鬟引路了……幸运的是,灯笼这一重要道具——还没过时。” “OK……” “到时候我的四个姐姐会站在前面挡住我。等贺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可能边走边和其他的人讲话,然后……不经意间……姐姐们纷纷走开了,他看见了我,但我没看见他,我的脸是朝着湖心的,哦不,朝着桑林的,咦……皮皮,你说是朝着湖主好,还是朝着桑林好?” “我……怎么知道?” “说说你的看法?毕竟你跟贺兰一起生活过。” “湖心吧,湖面的月光正好倒映在你的脸上,他看着你,也看得清楚一些……” “嗯,好主意。我的脸,四十五度看向湖心,此时此刻,心中充满了……充满了什么感情你觉得能打动贺兰?欢喜?憧憬?忧伤?愁怅?” “光说没用,”皮皮抓抓脑袋,“要不你全部演一遍,我看看哪种合适?” 她把每一种感情都表演了一遍,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只凭眼神和面部肌肉,惟妙惟肖、状若天成。 “怎么样?哪种好?”她问。 “痛苦,”皮皮说,“你的心中应当充满了痛苦。” “真的?” “是。贺兰觿比较吃这一套。” “好吧,我的心中充满了痛苦,脸微微侧过来,这样他能看见我的表情……他向我走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会向你走过来?” “因为附近没有别的人,只有我的几个姐姐。这时她们也全都走开了。我哥他们在不远处,能够看见他,他要是不走过来跟我说话就太不礼貌了,也太不给我哥面子了。” “也对……” “然后我意识到他了,缓缓转过身,迷茫而惊讶地看着他。” “Com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