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点买了一斤茄子、半斤辣椒、一把葱,几颗蒜,两斤西红柿。 菜贩子是女的,姓柴,三十来岁,烫着满头的波浪卷,用黑色的网帽罩住,还戴着袖套和手套,一幅职业范儿。因为爱跳广场舞跟皮皮的奶奶挺熟,还到老宅去串过门,所以认得皮皮:“哇塞!皮皮,老公终于回来了?” “是啊柴姐。” 柴姐是寡妇,上上下下地打量贺兰:“你真有福,老公这么帅。颜值爆表!” “呵呵。” “这芹菜挺新鲜的,送你一把回去炒肉丝吧。” “啊?不用不用……” 皮皮正要拒绝,柴姐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一大把芹菜塞进了贺兰觿手里的菜篮。 “谢谢。”祭司大人腼腆地笑了。 两人一起走出菜市,贺兰觿问道:“那位柴姐的头上,为什么要戴着一个渔网?” “不是渔网,是网帽。她还挺讲卫生的,生怕自己的头发掉进菜里,就用网子罩起来。” “是么?我一看见这个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会有鱼从里面扑腾扑腾地跳出来……” 皮皮白了他一眼,嗔笑:“脑洞真大,也是醉了。” 金色的夕阳洒在肩上,一路炊烟袅袅,满街都是饭菜的香气。 对于皮皮来说,这是平凡的一天,却显得那么地不可多得。她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那样从市场买完菜,沿着弯曲的山路向渌水山庄走去。贺兰觿拎着菜篮烟火气十足地走在她的身旁,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又聊到了关键话题。他再一次提出皮皮应该带着家人离开C城,逃离“狐”口。因为东灵的离去在他身上开始出现后遗症,越来越严重。这些情况以前从未遇到,非常棘手,他完全不知如何应付。他想让皮皮先避开一下,等他找到解决的办法,再把她接回来。 皮皮坚决不同意离开。 “贺兰,你我之间,几百年的主题就是分离。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面对。你仔细想想,除了雄黄、狗血、喜鹊,咱们要想做夫妻,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他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雄黄、狗血也不管用。” “那牛黄片你就别吃了,白白削弱自己的功力。” ——贺兰后来告诉她,在海轮上他就开始服用牛黄片,那时的他虽然谈不上喜欢皮皮,毕竟是皮皮把他从海上救回来的,好感肯定是有的。而且他的大脑似乎残留着很多记忆的碎片,经常有与皮皮在一起的画面在脑中回放。 “所以在Rino号上,你就已经想吃我了?” 一阵沉默之后他说:“……偶尔。” “真的?” “嗯。” “可是你并没有吃啊。” “有一次特别想吃,只好把你吊起来……” 皮皮的喉咙咕哝了一声,哭笑不得。当时贺兰觿突然发作要招唤东海里的元珠,整个人好像发狂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来花青旗说得没错,祭司大人想吃皮皮,不是因为饥饿,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本能,因为荷尔蒙。只要情思发动,皮皮的肝脏就会分泌养素,贺兰觿就会立即爆发。 想到这里,皮皮一拍脑门: “如果由我来吃这个牛黄片呢?这样我的肝脏会被污染,就分泌不出你需要的养素,我们是不是就安全了?” 祭司大人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皮皮你不能吃牛黄片。你怀孕了。” “呃。” “就算吃了,你的肝脏还是会分泌养素,我也还是想吃掉你,只是味道差一点而已。” “想听我的理论吗?” “你说。” “花青旗很可疑。她的点瞳术可以修改人的记忆,会不会趁机携带私货把一些莫虚有的东西植入你的大脑?让你产生想吃我的念头?贺兰,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咱们千万不能被忽悠了!” 贺兰觿看着她,欲言又止。 “要不今晚咱们试一下?” 他忽然止步:“试什么?” “试试你的底线在哪。” “没听明白。” “咱们究竟亲热到什么程度,你才会特别想吃我?” 祭司大人怔了怔,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以为她在开玩笑:“关皮皮,我真不知道你是胆大还是心大——” “两个都大,你跟吗?” 卧室一灯如豆。 床上的铁琏哗哗乱响。 祭司大人的四肢被四根手腕般粗细的铁链绑在铁床的床腿上,还上了四把铁锁。为了测试床腿的强度,他用力地挣了一下,铁链打在床腿上“格格”作响,铁床纹丝不动。 皮皮穿着短裙、小吊带坐在他的身边。左手放着一大瓶狗血,右手放着三只晒干的喜鹊,腿边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三只喜鹊用一根绳子串起来,贺兰觿示意皮皮戴到颈上。 “能不戴这些死鸟吗?”她把喜鹊拿到手中掂了掂,感觉自己是个跳草裙舞的,“也太杀风景了吧?” “必须戴。安全第一。” “贺兰觿我跟你说,去过一趟沙澜,你老婆我也是有点武功的。”她扬起匕首,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别担心,真出事我能跑掉。” 她越是自信,他越是担心,目光沉了沉:“别试了,皮皮。一点也不好玩。” “要试。”她摸着他的脸,“因为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是我让东灵离开的。如今出现问题,我不能逃避,不能什么都不试就跟你分开。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我们的孩子必须要有个爹,我们的生活必须要美好幸福。” “冷静点,皮皮,听我说——” 她掩住他的嘴,一咬牙,将那串喜鹊挂到脖子上:“别说了,我会小心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不接受命运的摆布。” “这不是憋死,是送死!”他忍不住低吼,“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你是要让我把你和孩子都吃了吗?——别试了,你不能蛮干,赶紧离开这里!” 喜鹊早已风干,发出一股怪味,尖硬的喙在她胸前戳来戳去,弄得她一阵鸡皮疙瘩乱起。 她一把按住他的头,俯下身来亲了他一下,直起身来,默默地观察: “有什么感觉?一切正常?” “还行。”看得出他很紧张,整个身体都紧崩着。 她又亲了他一下,这一次,在唇间停留的时间比较长,超过了五秒。三只喜鹊落在他的脸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 “现在呢?”她一掌遮住喜鹊。 “有点头晕。” 话音刚落,他的鼻子开始流血,不是很多,一滴一滴地往外滴。 “是我的吻,还是喜鹊?” 他没有回答。 ——狐族惧怕喜鹊,功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