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时阔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冷静地思考着这样是最好的情况,另一个却像被囚困的野兽,只不顾一切的想砸开枷锁。 两种情绪的激烈撕扯,捆住了他的脚:“好,大冒险,你选什么?” 时阔松开贺漪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李全身侧靠前一个身位的距离,平视贺欢眠。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光是站在那,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好像他不是来问她选什么,而是来放话说,敢选他试试。 原本坐着的人,不动声色地挪出了一段空间,贺漪也没有上前。 她就怕万一贺欢眠不敢过来了?那她要怎么看她的笑话。 贺欢眠在众人注目下,平静地拉开椅子,走至他跟前。 越过时阔,看向他身后满脸紧张担忧的李全,安抚性地笑了笑。 李全松了口气,朝她做了个口型。 “一切有我。” 贺欢眠心里微暖,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意。 “哐——” 时阔忽然一脚踹在皮质茶几腿上,桌面猛烈颤动,酒瓶酒杯乒乓作响。 沉重的茶几发出挪位的吱嘎声。 贺欢眠被吓了一跳,却见罪魁祸首很冷淡地嗤笑声:“赶紧的,我时间宝贵,可不是浪费在这种事上的。” 她是要骂他拎不清,退婚的事却找她这个无辜的第三人算计。 还是要为校庆的羞辱扇他来着? 酒精干扰,外加又被这么一吓,一催,贺欢眠一时忘了自己准备说什么。 勾着手指,有些发愣。 她靠得近,冷调的橘香掺进了绵密细腻的Whisky,丝丝缕缕地勾缠上来。 时阔喉头发干,忍不住咳了咳。 李全却以为他是要催她,眉头微微蹙紧,露出点焦急:“时哥你刚吓着她了,再给她点时间……” 贺欢眠找回思绪,朝他一笑:“不用,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告白的。”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李全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嗯,我知道。” 贺欢眠有些不忍。 李全是个很好的人,系统给出的画面里,两人关系虽然没有现在这么近,但他确是第一个低声说要送她回家的。 或许是真的有点醉了,贺欢眠的思绪老是乱飘,一想就想得有点入神。 就连看到李全的耳根泛上赤红,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盯他盯得有些久了。 直到突然听时阔冷冷地问道:“看完了吗?需要我让开吗?” 贺欢眠神智拉回了些:“不用,我是来跟你告白的,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没有铺垫,没有情绪。 贺欢眠将喜欢时阔,说得像是喜欢逛街时路边摊见到的五块钱玩偶。 随意又敷衍。 时阔憋了一晚上的气,骤地一空。 胸膛猛烈地起伏了几下,手臂的青筋暴起,滚出几声冷笑:“喜欢我?” 贺欢眠脑子有点发晕,她看出时阔生气了,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虽然是为了任务,但是她的行径应该是世俗意义上喜欢他的表现啊! 需要反问吗? 时阔将贺眼中的困惑、迷茫看得清楚,心里空了一大截,却突然想笑。 他也真笑出来了,带着嘲弄讽刺。 贺欢眠对时阔的反应并不意外,思绪慢吞吞地还在想着,他为什么生气。 李全听到这声笑,整个人几乎要暴起:“时阔!你不要太过分了!” 时阔转身,面对拼命克制情绪的李全,依旧是轻佻又嘲讽的姿态。 “你喜欢她?那让给你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脸上都露出来不及遮掩的错愕和同情。 拒绝就算了,用得着玩笑话一般,就将告白对象当面推给兄弟吗? 这也太羞辱人了。 李全猛地拽住时阔的衣领:“你他妈的说的这是人话?” “李全,你冷静一点。” 众人都觉得时阔的话有些过了,但眼看着李全要动手,还是上前拦住他。 贺漪跟着嗔怪时阔:“你就算不喜欢眠眠,这话怎么能当人面说呢?也太伤人小女孩的面子了。眠眠,他就是一时烦了,口不择言,你不要理他啦!” 贺欢眠对贺漪的话充耳不闻,走上前李全面前,轻声道:“放开他吧! 时阔反手挑拨开,眼底深处猝着幽暗汹涌的火,带着摧残一切的嗜欲。 他笑:“成全了你的心愿,又帮我摆脱了个大麻烦,两全其美不好吗?” 他说到麻烦时,轻瞥向贺欢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耐与烦厌。 “去你大爷的两全其美!” 本来因为贺欢眠的制止,李全强压下去的火,蹭地蹿起,捏着拳头,就恶狠狠地朝时阔脸上砸去。 “砰——” 时阔猝不及防挨上拳,后退几步,桌上的酒瓶啪拉哐当倒碎了一地。 贺漪尖叫了一声:“时阔!” “李全!李全!” “有话好好说!” 李全举着拳头,还要扑过去,惊回过神的众人赶紧上前拉着。 “时阔你怎么样啊?” 贺漪挤过混乱的中心,关切不已。 时阔站直身,冷白干净的拇指碾过脸上红肿的伤处,眼神阴郁得能杀人。 “让开——” 在他的眼神下,贺漪心底发怯,几乎是下意识就退开了几步。 时阔一步步朝李全走近。 虽然球队里的人已经鼓足了胆子,也没有人敢伸手拦他,只用身体挡在还在扑腾的李全身前,形成道脆弱人墙。 “时哥,时哥。” “李全也是气上头,失了智,时哥你别跟他计较。” 单薄的语言,没能丝毫牵绊住他的步伐, 时阔周身的凛冽又恐怖的气势,让人毫不怀疑他是真想杀人。 脸上的痛处,连同胃里烧灼的酒精一同涌了上来,周身都在疼。 最疼的还是心口处,心脏像被一根根无形的铁丝线绑住,动一下都会渗血的地方,却无头野兽般乱撞着。 疼得他喘不过气,急需找发泄口。 门口侍者听到动静,慌乱叫经理。 胆子小一点的女生,都快被这一幕给吓哭了。 杂乱的脚步,惊惶的叫喊,从仓皇拉开的门外传出的震耳欲聋音乐。 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人的神经。 嘈杂沸腾的环境里,一道沉静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传进耳中,格外清晰。 她在叫:“时阔。” 时阔脚步顿住,却没有看她。 贺欢眠站在他面前,同那些护住李全的人一样:“刚的话我没有说完。” 时阔冷声嗤笑:“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烦你,滚开!懂不……”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