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郁楚宴一仰而尽。 绯红漫上了脸, 她睁大眼,用手掩着唇,每一根翘起的睫毛都透着不让气泡嗝打出来的努力和呆滞。 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被听到,她脸上的红晕更深,却连头都没有回。 一丝道不明的失落自心头滑过。 一直看着他的贺漪冷不丁地出声问道:“你会帮我的, 对吧。” “当然。” 时阔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这么喜欢贺漪, 喜欢到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的地步。 又怎么会拒绝呢? 为了让贺漪能够开心, 时阔开始接近贺欢眠。 世上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敌意。 商场讲究与人为善, 越是层级高的圈子,越讲究体面。 如果没有他在后面做推手,哪来那么多人闲得去找贺欢眠麻烦。 郁甜那位大小姐更是。 时间过得越久,时阔也逐渐从抽离的状态, 同梦里的自己化为一体。 他分不清现实和梦, 亦或者都是现实。 从游泳池里爬出来的郁甜裹着厚重毛巾, 微微发着抖,声音也带着颤音。 “表哥, 我觉得贺欢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时阔望着泳池的方向, 不同于被人簇拥着救起来的郁甜。 贺欢眠像一只落水的小野狗, 摸着泳池的边缘, 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踉跄地干呕了几口水。 她浑身湿透了。 大团色块的红蓝色礼裙浸水后,更显得刺眼的低劣廉价。 不过更刺眼的是,在萧瑟的风里,再无掩饰的单薄身形。 她是不是又瘦了? 这个念头一闪,时阔自己都愣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贺欢眠猛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黑色的发丝一股股地贴在惨白的脸上,浮夸的眼妆化了水,古怪又滑稽,换谁身上,都得丑上几分。 偏在她那双因为憋屈愤懑,又黑又亮,像团灼灼燃烧的火焰眼眸映衬下。 让人自觉忽略掉那些无关的东西。 但很快,他发现,那双眼睛不是在看他。 而是他身边的人。 “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郁甜气鼓鼓。 时阔回神:“听,你刚说什么?” 郁甜深呼吸一口气:“我说——你是不是对贺欢眠有什么误会?我感觉她……也没有坏透吧。” “刚在游泳池,我脚猛抽筋,她还折身回去拉我……” 想到刚才的事,郁甜还有些心有余悸,声音也低了许多。 等她从那种余悸中出来,没等到时阔回话,就见他又往泳池方向在看着。 顺着他的视线,郁甜也看过去。 “嗯?大表哥也来了!” 泳池边上,满面焦急的贺漪与拧着眉的郁楚宴站在一起,对她说着什么。 两人郎才女貌,对比得浑身湿漉漉的贺欢眠,更像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狗。 郁楚宴连声愤怒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刚还倔强挺着的贺欢眠,肩膀一耷拉,头也低了下去。 贺漪拉着郁楚宴走了。 又孤零零一个人,被众人的视线来回审判的贺欢眠,抬起头看向两人离开的地方良久,一言不发地垂眸往外走。 这一幕,看得郁甜都升出许多不忍和愧疚:“表哥。”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人呢?” 一件尚带着余温的外套盖了下来。 孤身坐在路边长椅,低头叫车的贺欢眠诧异抬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又收回视线,略有些木木的:“谢谢。” 时阔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要是就这么走出去,风一吹,肯定会着凉。 他是想她和郁楚宴退婚,贺漪不再为这件事纠结烦心。 但是也不至于到折腾人病的程度。 他是准备送了衣服,再安排个司机送她回去就走的。 可是看到她蔫蔫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他又停住脚步。 “留个联系方式吧,衣服……” “我觉得你挺眼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贺欢眠愣住,时阔将未完的半句说完。 “衣服不用还了,我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掉牙的搭讪方式,说出来,时阔都有点囧了。 贺欢眠眼带迷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会我阿爷都不敢说眼熟我。”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地面的水洼。 水面上狼狈的倒影,让她不忍直视地别开眼,再看他,多了狐疑与警惕。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懂了。 时阔失笑:“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 贺欢眠愣住:“你也是A大的?” 时阔点头,神色有些莫辨:“你、和学校不太一样,我没认出来。” 这句是真的。 因为贺漪,他开始关注贺欢眠,自然知道两人在同一所学校,专业不同。 再回学校上课时,下意识就多留了几分心。 只是这样,第一次见时,他还是险些没认出来。 毕竟贺家的贺欢眠,会冷笑,会讽笑,但唯独不会笑得毫无阴霾。 他甚至以为认错人了。 “是吗?” 贺欢眠再次看向水洼里,狼狈扭曲的陌生面容。 紧了紧搭在身上的正装外套,声音低低的:“可能吧,反正每次放假从学校回到家,我都有一种踏入虚幻世界的不真实感。” 时阔一怔。 他的反应被贺欢眠看在眼里:“你你也会这么觉得?” 说完她又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只是因为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才会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怎么可能有人跟我一样……” 一样觉得这个世界虚幻得可怕。 时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即便没有贴近,他依然能感受到身侧少女瑟缩的寒意。 他想了想:“世面?什么叫世面?每个人见的世界不同,经历也不同,你没见过他们的世面,那他们又有谁见过你的世面呢?” 他注意到了贺欢眠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唇边很浅绽起的一点古灵精怪。 “我也这么想的,嗯……虽然表述上可能略微微有点不一样。” 时阔想到了他在宴会后追出来,看见她一个人躲在花坛,边吸鼻子边指着石子骂牛气什么啊的情景,不禁失笑。 贺欢眠也跟着笑了。 不是宴会上疲于应付的客套笑,而是带着点暴露小坏心思的不好意思。 就像窗边蔷薇,怯怯浅浅探出头。 初生的嫩刺没有杀伤力,却不介意在人后小小挥舞下,激得人心尖微颤。 时阔有些仓皇地别开目光。 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