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拉着苦瓜脸,焦急地追在最后面：“主子！主子！外面天凉，您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四阿哥权当自己没听见。 匆匆而至的太子尚在院落外面,他便能听到里面院子里喧闹声阵阵，十分吵人。太子哭笑不得地推门而入，看向兄弟们：“四弟,听说你睡过头了？” 四阿哥：“…………” 整个一天，他走到哪里都有好奇的询问声。 别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问一句，得到消息的康熙也忍不住好奇询问两句,等到了上书房师傅、伴读和王府阿哥们也要问上几句。 末了，等回宫里请安。 佟皇贵妃和德妃见到四阿哥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胤禛，听说你今天早上睡过头了？” 四阿哥：………… 这该死的世界，毁灭吧！ 想比梦境里自己更厉害的第一步，好像就失败了呢：） 10.南巡。 康熙二十六年中， 南巡开启。 原定要伴驾出行的德妃， 临走前居然发现了身孕。 康熙惊喜之余，也有些遗憾。 他留下德妃在京城里养胎，奉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携着皇贵妃和诸皇子公主，踏上前往江南的行程。 当然南巡还是有任务的。 关于民生最大的问题便是减少灾害，暴雨暴雪等极端天气无法控制，能够人为控制的便只剩下治理黄河淮河水患。 因此康熙一出京城，便直奔山东德州至济南一带巡查工事进度。沿途的工地让胤祚看得瞠目结舌，也让有说有笑的太子等人收敛笑容，没了之前的轻松愉快，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待进入府衙，更能看到清晰的数据。 黄河溃堤的次数后面，是每一次溃堤伤亡的百姓数量、此后发生的疫病，出现的灾民…… 数字是那么简单。 可是当数字转化成身边一个个人，就显得那样沉重。 皇子们换上衣服，纷纷走上工地。 沉重的沙袋光是一个就让人咬紧牙根，晃动的推车需要三两人一起扶持才能前进。胤祚曾以为每年都会在西苑耕种的他们体力算得上不错，偏偏不到两盏茶功夫大部分人都累倒在地。 唯有太子和大阿哥还能帮上一些。 胤祚看着忙忙碌碌的太子和大阿哥，慢悠悠的往一边走去。周遭的工人和普通百姓下意识的避开了他，起初胤祚以为是几名侍卫的缘故，而后才在一处水洼前发现区别。 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成人还是孩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皮肤黝黑粗糙。 胤祚皮肤不算白皙。 可是放在这群人里，他便像是鹤立鸡群，显得格外显眼。 胤祚四处看看，又戴上一顶斗笠。 这样子胤祚终于没有刚才显眼，即便偶尔有人扫了一眼，又迅速忙于自己的工作中。 胤祚走走停停，时不时围观着众人工作。 他很快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座低矮的房屋与木头搭起来的棚子。 棚子里坐着的大多数是孩童。 大一些的也最多只有四阿哥的岁数，小一些的看起来只有三四岁。 年纪虽小，但他们的动作却很利索。 他们坐在板凳上，麻溜的将筐子里堆满的土豆番薯逐个削皮切块。等处理好的土豆番薯堆成一小筐子，他们会往里面稍稍放点盐巴，再放入蒸锅里蒸熟。 与此同时，前面蒸熟的土豆番薯也被他们搬了出来。这些土豆番薯被倒入大盆里，再放入同样蒸熟的各种糙米，用棍棒碾压揉碎，最后加上一些酱菜，再搓成一颗颗丸子。 孩童们的动作流畅迅速。 看得出来，他们绝非第一次做这些活计。 胤祚好奇地走上前去。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渴望，几个孩子犹豫了下，还是指了指桌面：“……你要不要尝尝？” 胤祚拿起一个，呼呼吹着气。 没理会身后侍卫劝阻的话语，他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胤祚咀嚼几下，突然变色大变。 没来得及阻止的侍卫瞳孔地震：“……六少爷！” 看着六阿哥痛苦的模样，他的手落在腰间。正要高呼喊人上前的时候，侍卫的手被胤祚一把摁住：“嘶——好辣！” 被侍卫吓了一跳的几个孩子愣了愣。 他们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一个接着一个涨红了脸：“错了，错了，对不起……你吃的那个酱菜里放了辣椒。” 胤祚抽着气，鼻尖红红的：“辣椒？” 几个孩子忙从筐子里翻出几个：“就是这个，这个很下饭哦。” 胤祚拿着几根辣椒看了半天。 从外观看红艳艳的果实看不出任何的危险，凑近却能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 嗯……跟自己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嘴里的辛辣味道渐渐褪去，胤祚犹豫一下又试探着咬了一口。 绵密的土豆和番薯，软糯的米饭以及各种不知道名字的糙米杂粮，最后再配上咸辣爽口的酱菜。 细细品味起来，居然味道不错？ 胤祚惊奇的看着手里的杂粮丸子，又来上一口。 当然口味不错，口感却是糟糕。 即便有相对绵软的土豆番薯在内，里面还有口感干涩坚硬的各种豆子，以及米粮中没有清理的米糠甚至碎石子，咀嚼起来卡拉卡拉的。 胤祚砸吧砸吧嘴，没浪费。 他吃完整颗丸子，然后询问道：“你们每天都吃这个吗？”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嗯！” 胤祚有些不是滋味：“就没有别的配菜……或者什么的？” 岁数大些的男孩笑道：“那些就要看情况辣，官府的人经常会来发玉蜀黍、还有豆饭和粥米，要是渔网捞的渔获多有时候还能吃上烤鱼。” 有孩子咽了咽口水：“烤鱼……” 另外个孩子小声嘀咕：“其实鱼肉粥也不错。” 还有孩子满脸放光：“螃蟹和虾也不错。” 更有人连连摇头：“不不不，要我说还是野猪肉最好吃！” 在肉跟前，鱼虾蟹都弱爆了。 看着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孩子正在为偶尔一顿的野猪肉而兴奋，胤祚的心里酸酸的。 “不过现在也不错。” “就是就是，好歹咱们现在能吃饱啦！” 孩童们笑嘻嘻的说着。 胤祚的手抬了抬斗笠，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他不可思议的反问：“吃饱？你们以前还吃不饱吗？” 孩童们的话语戛然而止。 男孩这才注意到胤祚藏在斗笠下的模样。他惊奇的睁大双眼：“咦？你……难道你是从京城里来的吗？” 胤祚：“…………嗯。” 这些人会发现自己是皇子吧？ 出乎胤祚意料的是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