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哥哥看着朱标突然发呆,突然使劲甩脑袋,都很无奈。 怎么标儿都快弱冠了,还保持着这个坏习惯? “有什么烦恼就和我们说。我们三人都在这,就算一个人解决不了,三人一起还解决不了吗?”李文忠道,“对吧,阿英,文正?” 朱文正拍着胸脯道:“说吧标儿,让你哥我揍谁!” 不苟言笑的陈英只有在面对这些兄弟时表情特别多。他扶额道:“文正,标儿烦恼的事,恐怕和揍人没关系。” 朱文正立刻道:“揍人的事叫我,动脑子的事别叫我!” 李文忠骂道:“你就是这么当哥?” 陈英也给了李文忠一个鄙视的眼神。 朱标赶紧阻拦又要打起来的三个哥哥,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想着回京后将面临的麻烦事,心情有点不好。” 三个哥哥沉默。 自家好标儿好不容易找了个顺眼的媳妇,这还没公布,媳妇先被人泼污水。这论谁,谁心情会好?对男人而言,最侮辱的事就是辱父母辱妻儿之仇。 “就算要动脑子,有让我做的事,就告诉我。”朱文正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拍响了胸脯。 李文忠和陈英的心中居然涌出了一股感动之情。 他们这是被朱文正刺激得脑子出问题了吗? 朱标哭笑不得:“好,我记住了,你别想跑。” 朱文正当即想退缩,但还是“勇敢”地撑住了。 朱标道:“我想自己走走,别跟着。” 说完他离开了哥哥们的保护,下船晃悠。 现在船正靠在港口处补给淡水。 李文忠先看看朱文正,又看看满脸担忧的陈英,然后推了陈英一下:“跟上。” 陈英犹豫:“标儿不让我们跟……你们呢?就我?” 朱文正抱着双臂道:“虽然我俩才和他有血缘关系,但只有你陪着他的时间最多,你比我们都更了解标儿。再说了,长大后你离开他的时间也最长,标儿就算说想自己静一静,也会愿意和你聊天。” 陈英:“……”惊讶! 李文忠煽风点火:“文正,阿英这个眼神一定在惊讶,你居然有脑子。” 朱文正一点不生气,还理直气壮:“我一直有脑子,只是懒得用!” 李文忠和陈英同时沉默。 兄弟,其实你可以不需要用这么自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李文忠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推了陈英一下:“快点去,难得你真的要留标儿一个人烦恼吗?” 陈英抿了一下嘴,小跑着跟上朱标。 看陈英离开后,朱文正这才露出不满的神情。 李文忠把着朱文正的肩膀笑道:“你该不会是嫉妒阿英和标儿吧?” 朱文正冷哼了一声:“他只是占了年龄的便宜。” 毕竟他比标儿大十九岁。这个年龄,放在平常人家中,都差辈分了。 李文忠戏谑道:“我觉得这个年龄无关。”就朱文正这个性格,阿英比他成熟多了。 朱文正瞥了李文忠一眼:“我觉得你在骂我。” 李文忠立刻直起身体摊手:“别胡说,我没有。”实话实说怎么能叫骂人呢? 朱文正再次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文忠也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们明面上是骂常葳,实际上是骂义母,你知道吧?” “呵。”朱文正冷笑了一声,手摸了一下腰间挎着的长刀,刀鞘晃悠,发出“哐当”的声音。 两人继续沉默,只将视线投向朱标和陈英离开的方向。 朱标走得不快,陈英很快就追上了朱标。 朱标扭头:“说了让你别来。” 朱标嘴上说得硬气,脚步立刻放缓。 陈英笑了笑,将手中暖炉塞给朱标。 现在已经是初冬,朱标向来养生,早已经穿得毛茸茸。 毛茸茸的朱标抱住暖炉,疑惑道:“英哥,你从哪找的暖炉?” 陈英道:“从船舱里拿的,刚忘记给你了。” 朱标哭笑不得:“这还能忘记?” 朱标抱紧了暖炉,垂着头道:“英哥,我有点害怕。” 陈英帮朱标把大氅拢紧了些,没说话,静静听朱标倾诉。 “我要是还只是当个大臣,只管着一省一地,一方百姓,我还能撑得住。整个大明,我真的可以吗?”朱标垂头丧气,“爹当了皇帝,别人还敢继续指桑骂槐给爹泼污水……这次两广大案,多少老兄弟背叛了他?” “我将来也会继续遇到家人被泼污水,也会遇到认识的、看重的人背叛。” “比如我那些学生们,将来肯定不可能各个都秉承本心,经得住诱惑……” 朱标垂着脑袋,絮絮叨叨,满口抱怨,嘴里全是消极退缩之语。 陈英护着低着头不看路的朱标,免得他摔跟头,安静地听朱标发泄消极情绪。 他没有劝解。 因为他知道,标儿从小就喜欢凡事往消极的想,但嘴上说说后,行动比谁都积极,精神比谁都坚韧。 当初标儿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担心家里太穷会“易子而食”,举着小胖爪子颤颤悠悠要把家里变成第一豪商——可怜他第一豪商的头衔因为“朱大帅”拖后腿,一直没拿到。 现在“陈家”变成了皇商,第一豪商便没意义了。这是标儿心中永远的遗憾。 “英哥!我这么为难,为什么你还在发笑!有什么好笑!”朱标抱着暖炉,气得炸毛。 陈英虚握着右手,放在嘴前遮住笑容:“没有没有,没什么好笑。” 朱标气鼓鼓:“那你为什么笑!” 陈英忍着笑道:“我想起你还这么大一点的时候……” 陈英比划了一下:“嘴里也老是说,累了,毁灭吧,谁爱干谁干,我不干了。” 朱标僵住。 “有吗?没有!”朱标撇过脸。 陈英道:“再多抱怨几句吧,我一直都在听。你想做什么也告诉我,我帮你做。” “哦。”朱标小声嘀咕,陈英听不清他嘀咕的话。 就算听不清,陈英也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让朱标尽情倒情绪垃圾。 朱标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待船已经补给完毕后,正好抱怨完。 朱标一脸神清气爽,精神疲惫一扫而空:“我抱怨什么呢!再苦有常葳心里苦吗!常葳都还没抱怨!” 陈英道:“她可能想抱怨,但找不到可以抱怨的人,怕别人担心。” 朱标犹豫:“英哥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安慰安慰常葳?” 陈英哭笑不得:“这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你对我们都很贴心,怎么轮到自己的妻子,就变得这么笨拙。” 朱标为自己挽尊:“还不是妻子,好吧,我的错。” 陈英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