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相,实在是不像一个政客,更像是一个常年领兵打仗的将军。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粗犷的男人,高踞北方政府总统之位,手握一支强军,北方的大小军阀只能俯首称臣。 “贤弟,今日侄子成亲,为兄来讨一杯喜酒喝喝,不会不欢迎吧?” “哪能啊!”楼大帅哈哈一笑,“大哥驾临,可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做弟弟的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不欢迎?不过大哥啊,你人来了,礼也没少带吧?” 楼大帅故意将话说得粗鲁直白,反正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个粗莽的武夫,这种说话办事的方式,才是正常。 楼夫人嗔了楼大帅一眼,对司马大总统笑道:“大哥,你别理他,你能来,就是一份大礼了。” “还是弟妹会说话。”司马大总统笑笑,接着说道;“不只我来了,你看看,还有谁?”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跟在大总统车后的那几辆车,随着车门的陆续打开,顿时吸气声四起。 最先下车的是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一身前朝的长袍马褂,却是西方人的长相。别看这外国小老头长相不起眼,却没一人敢小看,他就是大不列颠驻华公使朱尔典,慈禧老太后都曾经让这小老头给坑过,南北政府对峙后,南方政府一直宣称自己才是正统,而以朱尔典为首的各国公使,却都没做明确表态,不承认南方,也不得罪北方,当真是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左右得好处。 “楼大帅,恭喜啊。”朱尔典学着国人的样子,双手抱拳,笑得一脸褶子。 楼大帅自然不敢怠慢,忙抱拳回礼:“多谢!” 朱尔典之后,是法兰西驻华公使潘荪纳,德意志驻华公使哈克斯绍绅,北美合众国驻华公使喀尔霍,意大利驻华公使斯弗尔扎,俄罗斯驻华公使廓索维兹,日本的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没有亲自来,来的是书记官署理公使本多熊太郎。 除了了朱尔典,几个西洋公使都是人高马大,只有本多熊太郎是个将将一米五的小个子,还昂首挺胸的摆出了一副傲慢的姿态,怎么看,怎么滑稽。 几个随父母一同来道贺的年轻人,躲在人群后,憋笑憋得肚子疼。 大总统和各国驻华公使一到,整个场面就更加热闹了。负责大帅府防卫的兵哥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今天这里可是聚集了北方政府的一干大员,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比起政府大员,实际掌控北方各地的军阀督帅们却大多不便前来,尤其是山东的韩庵山和湖北的宋琦宁,当真是一步也走不开,韩庵山正和南六省的宋舟掰扯,隔三差五的开两炮,打几枪,宋琦宁守着的湖北自古以来就是四战之地,还有一家汉阳兵工厂,不说南方,就是临近的马庆祥,也看着湖北流口水。 不过宋琦宁人没到,礼却是到了,还恰好赶在了司马大总统之后。 “湖北宋督奉上礼金十万圆整!”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场众人,连司马大总统都忍不住有些诧异。要知道,现在的年月,一百银圆就差不多够一家五口生活一年了,这宋琦宁一出手就是十万,除了说明他手头富裕,还说明什么?他和楼盛丰,果然关系不一般! 楼大帅也没料到宋琦宁会出这么大手笔,紧接着,山东韩庵山,山西阎淮玉,青海马庆瑞的贺礼也陆续送到,这些统领各省的督帅出手皆是不凡,虽然不像宋琦宁一出手就是十万之数,最少的,也有三万。 到了陕甘的马庆祥,却闹了笑话,这马胡子没送钱,直接给楼大帅送了三百匹膘肥体壮的战马,除了之外,还送来了两头圆头圆脑,身上黑白两色的大熊猫。 “这是,猫熊?” 西起甘肃,主体位于陕西南部和四川北部交界线一带的秦岭山脉,是大熊猫的主要生存区域之一。秦岭大熊猫比起更像熊的四川大熊猫,向来被称为国宝中的美人。 现在大熊猫还没有成为国宝,只是比起其他动物,更加少见罢了。 “这马庆祥也有意思。”楼大帅看着笼子里那两头似熊非熊,长相挺讨人喜欢的动物,摸了摸光头:“他怎么会想起送这个来?” 比起楼大帅,楼夫人倒是对这两头大熊猫喜爱非常,其他的夫人小姐也是看得惊叹连连,这东西,看起来憨憨的,要不是隔着笼子,也不知道习性,或许就有人直接伸手去摸了。 “少帅迎亲回来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喧哗,马蹄声和唢呐声越来越近,大帅府里的众人,知道这是楼少帅把新娘子迎回来了,楼大帅和楼夫人顿时笑容满面,比起刚才,笑得可是真心实意得多了。 不过,当楼逍一行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现场足足静默了三分钟。 大帅府今儿个是迎亲,不是抢亲吧? 跟在少帅马队之后的那些人,是李家送嫁的家人吧?怎么会这么狼狈?还有那些吹唢呐和打腰鼓的,有几个已经双眼发白,就差口吐白沫了。 这是,办喜事吧? 楼夫人看到挣扎着想从大氅里出来的李谨言,就知道自己儿子肯定又胡闹了。 李谨言被楼逍从马上扶下来,脚刚落地,腿就有些软。他再也不说骑马是件好事了,没经过专门训练,骑在马背上跑了一路,当真是遭罪啊! 楼逍的手自始至终没从李谨言的身上离开过。楼夫人见这也不成个样子,难不成等下儿子要搂着儿媳妇一路拜堂进洞房? 楼大帅倒是不以为意,点点头,恩,这小子不错,有他老子当年的风采! 众人回过神来之后,也纷纷开口道贺,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在这当口说什么不和规矩,新娘子怎么没盖头之类的话。 至于新娘子是个男人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稀奇。楼逍克妻的大名如雷贯耳,道士批命,说他只能娶个男妻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大都早有耳闻。 楼少帅虽然霸道,却也不会当真不管不顾的我行我素。 楼夫人眼神扫过来,他就放开了李谨言,李谨言顿时觉得呼吸一畅,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肯定青了。 李家送嫁的人被楼家的管家招待下去,接下来就是新人拜堂。楼大帅客气的将司马君让到正位,司马大总统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今天是你儿子成亲,我可不能坐这里!” 楼大帅也只是意思一下,见司马大总统推辞,便和楼夫人一起高坐首位,司马大总统和其他各国公使在一旁观礼,北方政府和北六省军政府的大小官员也没刻意去分座次,但到底谁和谁不对付,谁和谁是一派,还是一目了然。 各国公使中不乏天主教徒和基督徒,对楼少帅的妻子是个男人的事情,也没表现出多不自在。 果然,在政治和利益面前,宗教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