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殿下如今不也正值婚配年华?”贵妃目光流转,纤细玉手搭在皇帝臂弯处,语气娇柔。 被恍然提及的二皇子,此刻敛目恭听,只在那不经意间,与贵妃视线短促相交。 晋文帝听贵妃谈及二皇子,这头便将那注意再度放至自家儿郎身上。 眼角一笑有些皱纹溢出,“朕倒是疏忽了,老二如今也正是风华,可有作成家打算?” 二皇子一贯乖巧示人:“悉听父皇、娘娘定夺。” 夜风卷起亭台处几层青色帘笼,花灯憧憧中,人影错落,一场亭台晚膳,几人各有心思。 待到晚膳散去,皇帝贵妃先回了屋子,亭台中徒留周焰与二皇子。 二皇子掀眸,扫了眼周焰手边的珠钗,勾唇一笑,抬手间,一道玄色袖袍从眼前划过,那枚珠钗随之不见。 月色半遮,玄色身影朝前起身,周焰目不斜视地欲抬步离去。 “周焰。”二皇子开口叫他。 周焰眸中翻动,略侧头斜他:“殿下何事?” 语气是冷淡与不耐的。 思及方才他拿走珠钗的速度,二皇子不禁觉着好笑,薄唇轻勾,“护着她?”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早就知晓那是秦朝云之物。 周焰捏着珠钗的手收紧,侧身视线冷掠于他,“二皇子还是当心脚下,莫要多管他人闲事。” 说完,他也不待二皇子再答,转身便朝着庭院外离去,身形颀长而宽阔。 角落草木迎风而扬,二皇子站在原处,瞧着那身影离去,唇边衔着一抹极为渗人的笑意。 人一旦有了弱点,便不再是无懈可击。 总有一日,周焰也会为他所用。 这番离开皇帝庭院之后,周焰径直沿着长廊往锦衣卫处归去,前方檐廊长灯通明,照亮那一道玄色身影,男人眉目冷厉,背身笔挺劲力。 “周大人。” 身后一道女声将他唤住。 周焰没有停步,而是朝前继续走。 再是一声:“周焰!” 脚步细碎而急促的,一名宫娥将他拦截在这处。 前路无可行之道,周焰这才停下脚步,他眉眼微掀,淡漠眸子盯着檐廊景色。 “娘娘。” 宫娥退下,徒留他二人在此。 贵妃扬起她精致艳丽的脸庞,在周焰跟前,盯着他,似厌恶,又似悲伤。 “你还要如此冷漠吗?周焰,便是我从前待你不住,但天大地大哪里敌得过皇权之大,你……勿要再与我赌气可好?” 她的语气从强烈而变得平仄,尾音有些颤,似在乞求。 面前青年却始终不动如山,贵妃心中揪痛,抬手欲触他的臂膀,却被一柄泛银光的刀鞘打下手腕。 “夜已深,陛下该寻娘娘了。” 他的眼眸似寒天冰凿,将人冻在其中不得靠近。 眸光落在贵妃身上这道艳丽无比的红衣上,他轻微蹙眉,另一只袖口中还能感受到珠钗凉意。 “绯红张扬,并不适合娘娘。” 随后,长腿一掀,周焰从她跟前绕过。 女人长长望着他的身影,眼底似晃动水光,惶惶然地退后一步。 朱唇微合,那袭红裙被风扬起。 “周焰,你可知我为何将亲事推给二皇子,是我不愿让你成亲。” “便是我不推,陛下也不会让你娶云氏女。” 走至暗处的青年长眸一敛,面色情绪不显,只继续朝着前方满满之路而行,未再停留。 - 翌日天光大亮。 推开云窗,瞧见远处薄雾萦绕着一座座山峦,连绵起伏,分外壮观。 秦朝云昨儿睡了一夜好觉,今日也分外有了些精气神。 这头刚踏出房门,便见一山庄婢女朝自己走来。 “郡主安好,方才有贵人寻奴婢给郡主带一口信。” 少女眉间一蹙,有些不甚明白,但还是放平语调道:“你说。” “贵人说,昨日园中拾得一物,盼郡主一面,好作归还。”婢女福身,瞧着朝云的神色,又道:“今夜戌时正,品风楼中静候佳音。” 说完,那女婢便又起身,缓缓退下。 清风拂过,朝云站在门外游廊处,眼帘垂下,睫毛浓密似一把小刷子渡上一层阴影。 “丢物……相邀……”她咕哝着,眉间泛起忧心。 陡然,秦朝云思起昨日园中,不是二皇子便是程明璋,但程明璋作何要与她相邀? 那便是二皇子…… 一想到那双阴鸷的眼睛,朝云心中顿感不适。 忽而,她又记起周焰曾说,万事有他。 那么此事,是否得与周焰说呢? 这般想着,秦朝云心中已有决断,那日之事,除了周焰,她别无他人可助,此时便也只能朝着锦衣卫所在的院子而去。 心中只盼着,早日回都城,远离这个满是阴恻心思的二皇子。 这头拐入锦衣卫门前竹林,便见那处大门紧闭,看似已无人在里头了。 朝云心中微滞,长睫掀动,正垂眸之际,便瞧见了竹林入口处又折返回来的周齐。 她忙走上前,“这位大人,请问周焰周大人在何处?” 对于周齐,朝云是只记得面容,不晓得名讳的,此刻语气也颇为客气。 周齐倒是被她吓了一跳,她问起周焰时,周齐心中把这几日的一连贯事情想了个遍,此刻看她的目光也存了疑,但又思及主上对她的诸般不同,又扬起笑容,恭声道: “郡主安好,属下周齐,主上有要事在身,先已不在山中了,郡主有何事可先与属下吩咐。” “……”朝云原本亮起的瞳仁,又再度黯下。 周焰不在,那便只能由她自己面对二皇子了。 “无事,小齐大人叨扰了”她说着,便又折身回去。 无功而返,秦朝云脑子里倒是将目前局势给理了一遍,若是知晓她那日窥听他们密谋,那二皇子定然会设计秦家或拉拢秦家,若并非那日之事,这二皇子便是脑子有病,非要与她过不去…… 思来想去,今日是断然要去与那厮见一面的。 她又蓦然想着,二皇子瞧着身子骨不太好,要是打起来,她或可抗?一番? 迷迷糊糊地,便到了临近戌时,天边泛起黄昏晚霞。 秦朝云兀自从院里朝着品风楼的方位而去,一路踩着夕阳碎光,云袖中携了一柄银制匕首。 品风楼是无涯山庄外一处高楼,荒废有些时候了,故此周围也并无卫兵把守。 刚至此处时,朝云瞧着四周杂草繁乱的模样,还是有些后悔的。 楼宇外,有一处静谧湖水,斜阳照下水光粼粼,四处绿意围绕,煞是好看。 朝云站在绿丛中,目光泠泠地望着前方背身相对的男子,他身形许是因着常年生病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清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