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厕所了。 值班室在楼道口,离401房间还有一顿距离,温时只能想办法自救。 他后退了几步,手不露痕迹地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按一推,没反应,又试了一次…… 笑死,压根推不开。 “找到了。”半跪着的单薄身影闷闷地开口。 简清嵘站起身,阴冷黑暗的环境中一步步朝温时走来,黑白分明的眼珠被碎发遮盖着,他一字一顿问:“你要和我父亲打声招呼吗?” 温时暂时没有搞清楚纯净度下降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宿舍呆着,还是因为简清嵘本身。 他的初始心灵纯净度几乎是天花板级别的,按理说从一百零掉到九十九,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温时明显感觉到这和生命值不一样,每掉一个,身体都会出现轻微的不适。 “打招呼吗?”简清嵘声音喑哑,又问了一遍。 双方间的距离太近,冰凉的呼吸喷在脸上,温时只觉得遍体生凉:“我……”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召唤游尸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对温时而言,无异于一场及时雨。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简清嵘,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双方对峙间的这几秒钟,宿舍门被敲得咚咚响。 “开门!” 门外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 简清嵘定定看了温时片刻,终于动了。温时做好防备的姿态,不料那只胳膊掠过他按下了门把手。 工装洗了太多次导致变薄,温时隐约可以看到简清嵘下面的肌肉,线条紧实又不夸张,和他的下颚线一样流畅完美。 吱呀—— 这次门顺利打开了。 敲门的竟然不是面试官,而是宿管。 “亚伦?谁是亚伦?”宿管没好气地问。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除了里屋生死不明的老人,宿舍里只站着两个人,简清嵘作为老员工,宿管肯定是认识的。 “是我。”温时好脾气地应了一声。 宿管:“你弟找你。” 温时一怔。 我……弟? 什么弟,哪里来得弟? 他只知道这间宿舍不对劲,简清嵘不对劲,还有此地不宜久留。 下一秒,宿管魁梧的身躯背后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泛着银色光泽的头发看不出丝毫漂染的痕迹,少年帽檐压得很低,一双寒星似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脚尖,片刻后,他怯怯地开口—— “哥哥。” 少年的嗓音叫得人心尖发痒,宿管空有一身腱子肉,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常情况下,过来探望家属的亲戚都会被要求在门口保安室等着,不久前保安直接把人领进宿舍楼,宿管一开始还相当不悦,准备直接破口大骂。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少年恳求他带自己找一下亲哥哥时,宿管不自觉被蛊惑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领到了401门口。 温时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陌生的外表,陌生的打扮,唯一熟悉的,是那种不受控制产生的亲切感。 温时忽然头疼,很难想象这是平行世界的一个自己。他和谢堂燕虽说性别不同,所处的时代也不同,但温时能感觉到两人的灵魂中有着相似的地方。 可这个人…… “我来得迟了些,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趋同。 少年亲昵地开口:“还得谢谢这位宿管大哥,愿意带我来找你。” 宿管五迷三道的时候,少年终于抬起头,他首先看得是天花板,动作和先前温时在办公室几乎如出一辙,雷达似的进行扫射。确定整个走廊只有一个摄像头,好像还没有运作起来时,他微微颔首,状似十分满意。 第33章 大厂 这时面试官从厕所走出来,他提了下裤子,远远地看到前方聚着好几个人,皱了皱眉:“干什么呢?” 等面试官走近了,温时才解释说:“我弟弟,听说我找到工作了,过来投奔我的。” “投奔?”面试官重复了一遍,略带嘲讽地说:“你刚刚不是问宿舍楼内的规矩?” 温时点头。 “住宿条例第一条,不要让外人入住。” 温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面试官随后又斥责了宿管:“难怪这么多年你只能待在四层,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人都往里面领。” 宿管面色难看,心道对方也只敢在自己面前逞威风,要是遇到六楼以上的宿管,恨不得像狗一样匍匐在地。 不想再自讨没趣,他大步流星地往值班室走。 面试官又盯上了简清嵘。 简清嵘拖着和他本人一样迟钝的步伐走出来,把存折交到面试官手中。 在双方即将完成这场‘交接仪式’时,简清嵘的手腕被按住,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温时笑着说:“现在赶过去银行也快下班了,不如等到明天,顺便还能拍几张照片,回头放到厂报上。” 来得时候,周围可是不见什么商场银行,估计还在很远的地方。 【面试官对你的好感度-10。】 “厂长交代的任务你当是放屁吗?” 温时笑容不变,压低声音对面试官说:“您不在,赵监工一个人负责面试,之后新员工要孝敬的美灵液,岂不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涉及到自身利益,面试官果然有了波动,至少关注点短暂从存折上转移。 温时顺势压下简清嵘的手,暗示他把存折装好。 简清嵘看了他一眼,安静地把存折塞进口袋。 温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自己的处事原则。简清嵘表现出的一切很古怪,但真对比起来,把对方当羊宰的厂里人更不是东西。 一想到美灵液可能被贪墨,面试官就有些待不住了,交代了几句,让温时赶紧把申请表填好,明天要交后,迫不及待地赶回面试场地。 温时把少年拉到一边:“你跟我来。” 说罢也带着他匆匆往外走。 面试官都走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可不想留下来和简清嵘的爹打招呼。 身后,昏暗的楼道内,看起单薄瘦削的男人缓缓抬起手,压在了先前温时触摸的位置,那一瞬间属于别人的体温早就荡然无存,什么也感觉不到。 捏着口袋里的存折,良久,简清嵘面无表情地重新走进宿舍。 …… 对于宿舍楼,温时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加快步伐往出走得时候,少年却硬生生停下脚步。他站在值班室外,用天生勾人的小尾音对里面的宿管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被那个脾气不好的人说了。” 这口吻让温时头皮发麻。 宿管却很吃这一套:“他也就只敢跟我逞能,等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