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那是喝了能生儿子的好药。 周念念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地每天跑出去,捡些干燥易燃的柴火回?来。 然后,她就在茫茫雪地里,遇到?了一个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仪器的女人。 旁边还有一顶帐篷,帐篷外放了张桌子。 风一吹,桌子上的演草纸哗哗作响。 周念念没见过这些,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新奇地盯着看了好久。 久到?女人走过来问她,“小孩儿,你冷不冷啊?” 周念念抬起袖子抹了把?鼻涕,摇头,“不冷。” 女人笑了,搬了张折叠椅让她坐下。 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姜茶。 周念念就坐在桌边,捧着杯子小口地喝。 女人埋头在草稿纸上写?了很?多数字,才想起来问她。 “小孩儿,你读过书没?” “没……” “那我教你。” 女人说着,就给她写?了一道物理题。 简单讲了公式和原理,就把?笔递到?了小女孩儿手里。 周念念半知半解,极其费力地在纸上画下了一片狗爬般的符号。 ……她连数字都不太会写?。 可女人却歪着头看了看,开心?地夸她,“真棒!你可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儿。” 女人又问,“那你想不想去上学?” 周念念懵懵懂懂。 却恍惚意识到?,她即将说出口的,会是一个能改变她一生的答案。 她点头:“想。” 过了没几天,她就再见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给她抱来了一摞课本,告诉周念念,她是从省城来镇上支教的物理老师。 如?果?周念念能把?小学的功课全给补上,她就给她出剩下的学杂费。 周念念能读到?哪儿,她就出到?哪儿。 为了这句话,9岁的周念念,花了两年时间,一个人学完了别人六年的知识。 12岁生日的前几天,她成为了女物理老师班上的新一员。 为了不让父母挑出什么毛病,周念念在学校里更加认真读书,放学后就背着书包跑回?家,更加卖力地干活儿。 同时,还要?照顾刚出生的盼盼。 父母很?少过问他们的小女儿,似乎巴不得她能自己饿死。 周念念一回?到?家,就会抱着妹妹跑去村头找一个寡妇。 没办法,盼盼太小了,只能喝奶。 给盼盼换洗尿布,也成了周念念的日常工作。 可以确切的说,盼盼完全是周念念一个人拉扯大的。 这也就导致,小盼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姐、姐。” “……姐、姐。” 周念念那天听到?这两个字,开心?到?大半夜。 盼盼在姐姐不甚熟稔的照顾下,居然一天天地长大了。 虽然发育迟缓,身材依旧矮小。 但起码能在周念念上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领着家里的大黄狗,慢腾腾地跑出去,跟村子里其他的小孩子玩儿。 可有一天,周念念放学回?来的时候,盼盼正坐在床边哭。 周念念吓坏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几个小孩子说盼盼长得不好看,一个劲儿欺负盼盼。 周念念细致地给她洗了把?脸,柔声?安慰。 “谁说的?我们盼盼长得可好看了。” “他们都睡成了扁头,我们盼盼可没有,盼盼的脑袋呀,圆滚滚的,多好看啊。” “真的吗?”小盼盼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 听到?周念念这么说,小妹妹才破涕而笑。 “那姐姐……你给我扎辫子。” “好,姐姐给盼盼扎两条小羊角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慢慢过。 虽举步维艰,却始终向前。 直到?—— 周念念高?二那年,冬天上完课,快跑回?家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神色焦急的盼盼。 盼盼大老远就冲她喊: “姐姐你快跑!千万别回?家!” 原来…… 是他们这儿的媒婆找上门,想把?周念念说给村里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周念念见过,是个快过六十大寿的老光棍儿。 说要?在过寿之前,娶个小媳妇儿,冲冲喜。 而她们的父母,已经同意了。 周念念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的血在一瞬间凉了个透彻。 盼盼也哭成了泪人,一个劲儿的推着她的胳膊,“姐姐你快跑,听别人讲,你回?了家……就会死的!” 小盼盼这年才五岁,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听到?有人说姐姐会遭殃,就吓得大冬天跑出家门,领着大黄狗守在半路上,等姐姐放学,想要?拦住她。 可是让她跑,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小小的村庄,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却足以困住她们姐们三人、甚至是更多女孩子的一生。 当年帮助她的物理老师也已经调回?省城了,她们二人的联系,仅限于物理老师给周念念的高?中班主任寄钱。 周念念无处可去。 但她还是要?跑。 就像盼盼说的,如?果?她不跑,回?到?家里,嫁给那个60岁的老光棍儿,是真的……会生不如?死的。 所以,隆冬刺骨的寒风里,她摸了摸盼盼的脑袋,转过身,毅然跑进了深深夜色。 周念念消失了。 从媒婆到?家那天,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 而这一个礼拜之后,她的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的父母,从一对年轻夫妇那里,领养了一个孩子。 一个兔唇的男孩子。 周念念也就是在那天中午,偷偷折回?去的。 年轻夫妇抱着有缺陷的男孩子来她家做客,她一个人躲在西房的柴火垛后面?。 听着屋里的大人们好像在开开心?心?地一起吃饭,便猫着腰,悄悄闪到?了一间小屋子的窗户下。 这是她和盼盼住的房间。 周念念伸手敲了敲窗户上用来挡风的硬纸壳,几秒过后,里面?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笑了。 冷风扬起了她的短发。 她轻声?问:“……盼盼,要?不要?跟姐姐一起走?” 周盼盼那白净净的小脸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父母打?青了一大片。 而她逃走的这一个礼拜,也再没有人会给盼盼扎羊角辫。 盼盼那细软的头发散了下来,软软地搭在圆滚滚的脑袋上。 小妹妹啪嗒啪嗒掉着眼泪,说了一句“好”。 然后,姐妹俩又无声?无息地从家中的狗洞钻了出去。 至于原来那条陪盼盼玩儿的大黄—— 家里来了客人,母鸡要?留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