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觉得它的宿主可比001的好多了。 沈明欢在意识空间里揉了揉系统,[走吧小九,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 祁朝的故事还在继续。 骆修远终于开始了他的登基大典。 之前先皇死得突然,后来整个朝廷又在沈明欢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登基的仪式也就一拖再拖。 盛典由礼部操办,一切中规中矩,甚至因为那人刚走不久,城内的白布还没撤下,显得有种不伦不类的荒凉。 在骆修远的设想中,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曾让人暗中筹备一场恢宏的盛典,其中的每一个过程,都由陆绥平和卢植亲自敲定。 ——他们尤擅各种古礼。 那些精心的细节设计,那些足以震撼人心的画面,都只为了在那人的璀璨中再添一朵花。 可沈明欢如星子划过夜空,他们还没来得及捕捉就转瞬即逝,只留下耀眼的光晕,照亮了人间沉沉黑暗。 这份再三斟酌的盛典,他们只能假装那人已经走过。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背负着逝者的期待走下去。 骆修远宁愿让礼部在短时间内仓促地准备一场登基大典,也不愿动用陆绥平和卢植已经写好的章程。 那是给沈明欢准备的,就算他不在了,那也是他的,没有人有资格夺走。 沈明欢生前居住的宫殿成为了禁地,骆修远不让人进去,连打扫都是亲自动手。 也许只是暂时居住,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没有沈明欢爱看的书,倒是有很多写满了字的纸张。 那些沈明欢曾经对曲正诚他们提过却没来得及实施的政策,全都被他一字一句写得清晰完整。 科举改革、女子为官、赋税制度、水利兴修……甚至还有各种灾难的防治救赈之法。 骆修远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触,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门外守着的小太监听着里面的哭声,眼一酸,也跟着落泪起来。 骆修远总算知道沈明欢时常伏案埋首是在写些什么了,这人把对这片山河的爱,全都融进了墨里,幻化成纸上每一道笔画。 他应该走得很不放心,他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没有救。 如果没有他亲自看着,天灾来了怎么办? 如果没有他亲自守着,战火又起怎么办? 也许那人真是来人间渡劫的神仙,冥冥之中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他放不下这天底下的百姓,于是他重整了朝堂,消灭外敌入侵的威胁,又留下了足以惠及后世万代子孙的锦囊。 在这段漫长的光阴中,他永远奔波在救天下人的路上,以至于没有片刻光阴留给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救。 骆修远哭完,红着眼,沙哑着声音让人请曲相几位大人入宫议事。 这处禁地从此又多了几个能踏足的人。 骆修远和他们商议的时候,会专程把地点选在这里。 如果沈明欢在天有灵,他听到自己留下的政策得以一项一项地实施,听到百姓在这些政策下衣食富足,他会不会稍微放心一点? 虽然能进来的人多了,但是这里依然没有安排扫洒的宫人,贵为皇帝的骆修远始终亲力亲为。 没议事的时候,曲正诚、陆绥平、陈信、何彰……这些沈明欢的故交们偶尔也会来这坐坐,替他修剪院里的花草,替他拂去窗台的尘埃。 黎承濯在处理好黎兰的事情之后又来了一趟,以黎兰太子的身份浩浩荡荡入京,以沈明欢友人的身份平静低调地进宫。 他曾在北境与沈明欢约好了在燕陵见面,可他来了燕陵,只能在墓碑前对月长谈。 他时常会说着说着便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高声大骂,他说沈明欢你真是不识好歹,他堂堂黎兰太子愿奉你为主,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他说你真是世界第一大蠢人,为了区区一个骆修远搭上自己的命,你要是做买卖一定会亏死。 黎承濯没在燕陵停留很久,也没与骆修远过多接触,好似他来只是为了见一见友人,无关家国,不谈政事。 离开之前,他去找卓飞尘大醉了一场,之后就潇洒地策马离开。 终其一生,再没踏入大祁国境。 两国仍然保持着邦交,一方遇难受灾,另一方也会施以援手。 两国的交流也越来越密切,他们开通了商贸,也互派学子交流。 渐渐地,两国子民都已经亲如一家,而骆修远和黎承濯始终公事公办,眼神都不愿多给一个。 大祁和黎兰,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这些都与沈明欢无关了。 第48章 君臣已与时际会(48) 番外 燕陵又开始下雪了。 洁白无暇的雪纷纷扬扬落下, 悄无声息地掩埋了地面上的痕迹,好似是在表明,天地不会永远铭刻任何人走过的身影。 冷漠地让人心惊。 也许正是白雪无情, 光阴不肯为人驻足, 所以世上人才格外重视历史。 青史永存,那些被岁月忘记的、走失在长河里的传奇, 历史都会原原本本地传承下去。 每次下雪,骆修远都会想起沈明欢。 这么说也许不恰当, 骆修远总会在四季的每一道风景里想起沈明欢。 冬日看雪, 他会忆起那人纯白的衣角; 秋日黄叶飞舞, 他会想起那人初入灵王府时脚边的枯草; 夏有酷暑蝉鸣, 他怀念与那人树下对弈的时光。 而春……沈明欢死在春天。 骆修远很想多撑一段时间,撑过这段漫长的冬季, 撑过这场看不见尽头的雪, 与沈明欢埋葬在同一场姹紫嫣红的时节里。 可苍天素来薄待于他,亦不肯圆他最后的苍白念想。 骆修远推开宫人递上来的药, 清楚地意识到, 他已时日无多了。 “父皇!” 身着繁复龙袍的女帝下了早朝便匆匆而来。 这一幕放在二十年前的皇宫应该会很奇怪,然而时至今日,天下人已经习惯了朝堂上有女子踏足。 为官、为相、为帝, 经商、研学、著书, 世上没什么是男子能做而女子却不能为之的。 骆青音跪倒在骆修远床边,声音带颤:“父皇,您怎么不吃药?是不是、是不是太苦了?儿臣给您准备了蜜饯……” “音儿。”骆修远语气和缓, 本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更何况,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沈明欢不在了,陆绥平、卢植、林知航、卓飞尘、先生、舅舅、何彰、陈信…… 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他越来越觉得孤独。 这种孤独感,比死亡还要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孤一直没有问过你,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