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守着愧疚生活在一个彼此怨怼的家庭,他也不想承受着这么大的重担。 他从来没能自己做选择。 就连方才谢旭用沈明欢替他,也没有问问他愿不愿意。 谢旭看着莫斯年眼中的泪光,颓然地闭了闭眼。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谢旭揉了揉额角,愤怒地拨通了莫鸿雪的通讯。 前面空地上方折射出缩小版的莫鸿雪3D影像,他还穿着作战服,脸上有依稀的疲惫,但仍旧是温和从容的。 莫斯年也在莫鸿雪的通讯视角内,他似乎并不奇怪会看到眼前这一幕,含笑问道:“校长,是斯年在学校闯祸了吗?” 谢旭正要说话,忽而狐疑地打量3D影像上的神色,他顿时震怒:“莫鸿雪,你他妈这种表情,是不打算管?” 这件事涉及到沈明欢,又闹得这么大,莫鸿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故作不知只能是一种表态。 自看到莫鸿雪就垂眸不发一言的莫斯年猛然抬头惊呼:“父亲!” 莫鸿雪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不是我不想管,是管不了,你们也看到了,前线……” 话说到一半被大力的拍门声打断。 谢旭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心虚地按下了桌边的门锁控制器。 门被打开,来者脚步如风,径直冲到谢旭的桌前,上半身几乎要越过桌子。 商驰气都没喘匀,满眼慌张,“老师,明欢不是和你一起离开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旭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莫斯年愧疚上前一步,“对不起商驰,都是因为我……” 商驰猛地回头,他方才进门满脑子都在念着沈明欢,分不出半分心神在周围环境上,以至于现在才看到屋内还有一人一影像。 “什么意思?”商驰冷冰冰地问。 莫鸿雪眉头缓缓皱起,隐约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他在校史馆的负一楼闹出了一些事情,我推了沈明欢一把。” 谢旭言简意赅,说得语焉不详,他讽刺地看向莫鸿雪,“第一军校史馆的负一楼,你应该知道里面有什么。” 莫鸿雪眉头皱得更紧了。 商驰听不懂,但也不关心,他难以置信地问:“老师,所以你的意思是,明明是莫斯年的问题,但是你用明欢抵罪?” “我……”谢旭苦涩一笑,“商驰,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承认了。 商驰的眼神陡然变化,曾经的温情、信任瞬息全数褪去,他倒退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与愤恨。 他扭头看向莫鸿雪,语气悲哀:“连你也同意?” 这话问得奇怪,好似他和沈明欢很熟似的。 莫鸿雪心头飞快掠过一丝怪异,这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理所当然地被商驰理解为默认。 少年脸上展现的仇恨让所有人心惊,谢旭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这人手里有一把刀,他会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捅死。 谢旭忙轻呵一声:“商驰,冷静点!” 商驰颤抖了一下,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处于弱势,慌忙地小心地藏好愤怒。 他半垂着头,声音甚至带上几分讨好,“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明欢?顶罪的话,我也可以的,我会比明欢更配合。” 这是他的学生,这是他从岚星带回来、细心培养照料的学生。 商驰性格比沈明欢活泼,除了刚认识那段时间还有些拘束,之后就一直很自如了,还会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 哪有过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 谢旭心里很不好受。 单说“误会”二字未免太轻,可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又不好现在解释。毕竟往大了说是涉及联盟法制的漏洞,而这位以权谋私玩弄规则的现任青龙军团指挥,起码一个五十年有期徒刑是逃不了的。 谢旭心里止不住地叹息,莫鸿雪这事儿做得太不光彩,又牵连到前首席指挥官、联盟的罪人,群众舆论压力下,简直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外有虫族虎视眈眈,内部能平静一点是一点吧。 一时无话,办公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商驰手腕上的光脑振动,他失神地看了一眼,顿时站直了身子,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接通。 在场的两人也投之以期待的目光。 “明欢,你没事吧?” “哥哥,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半段甚至重合到了一起。 沈明欢顿时轻笑一声,“我没事,联盟又不是什么奇怪的邪恶组织。” “我刚才联系不到你。”商驰笑不出来,他说话都带着哭腔。 “啊。”沈明欢安抚,“刚才是在配合问话,不能带光脑,我现在不是联系你了吗?别担心,哥哥。” 他没有选择投影,只有含着浅笑的声音缓缓从光脑流淌而出。 谢旭被愧疚感折磨的良心都得到了一丝慰藉,他长舒一口气,调笑道:“明欢,怎么第一时间只找哥哥?” 沈明欢好似停顿了一秒,“原来老师也在啊。” 他语气不变,笑意不减,仍是记忆里礼貌乖巧的模样,可是…… 谢旭眼中划过一丝茫然,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商驰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捂着光脑跑了出去。 “明欢,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等到周围无人,商驰才松开光脑,声音仍带着后怕的哽咽。 他今天真的吓坏了,十八岁的少年,哪见过星网上举世皆敌的场面? 之后又发现一直信任爱戴的老师原来就是罪魁祸首,简直心神俱疲。 “快了,办些手续就回来了。”沈明欢无奈道:“我就是怕你太担心会冲动。” 他多了些郑重,“商驰,哥哥,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世的人,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要。” “为什么?”商驰问。 沈明欢想了想,“等我回去之后,找个时间,当面和你解释。” “好!”商驰重重点头。 * “你说你亲生父亲是唐朝晏?!”陆知意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 他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怪不得昨天你一定要去负一楼。” “不对啊,”他又忍不住嚷叫起来,“你在这里,那十六年前那个驱逐舰上的是……” 他看着莫斯年不做反驳的神色,倒吸一口凉气,艰难道:“真是我想的那样?死的是、是莫叔叔的亲生儿子?” “我……”陆知意从椅子上跳起来,焦躁地在屋内踱步,教养良好的富家小少爷憋红了脸,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草。”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们这是在杀人!” 然而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弱了下去。 “斯年,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知意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