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放到唇边装模作样喝了一口,又立即拿开了,皱眉道:“这水里有股怪味。” 见对方不信,闻玉挺直了腰板,脸不红心不跳道:“不信你自己尝尝。” 卫嘉玉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大约也在揣度她正怀着什么鬼胎。不过最后还是抱着画轴走近了两步,正要伸手去拿那茶壶,没想到闻玉已经先一步拦在面前,强硬地将手里的茶杯递给他:“说不准是杯子的问题,你喝这个。” 她今天确实很奇怪。 卫嘉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想要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但是闻玉迎着他的打量,神情看上去十分坦荡,瞧不出什么问题。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杯子上,到底伸手缓缓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杯。 闻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的动作,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卫嘉玉将茶杯放到面前,垂眼透过衣袖的间隙瞥见桌边仰头注视着他的女子,动作一顿,那茶杯递到唇边时,微微转动一下方向,浅啜了一口。 因为放了许久,茶水已经凉了,因此茶味有些重,却也说不上有什么怪味。 闻玉见他转动杯盏,特意避开她方才饮茶所碰过的位置时,心中一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卫嘉玉果真还是那个卫嘉玉,差一点她就要叫都缙带进坑里去了。 等卫嘉玉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时,见她转过脸像是背着他轻轻吐了口气。他垂下眼睫,敛去了目色中的诸多情绪,等站直了身子才若无其事道:“你大约喝不惯凉茶,所以才觉得有股怪味。” “咳……是这样。”闻玉糊弄说,“我是不爱喝这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之前忽然想起幽幽和她说过的话,于是看着卫嘉玉又问:“我要是过了明天的比试,你会和我一起去姑苏吗?” 卫嘉玉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差点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但以闻玉的性子要是当真知道了什么,必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吗?” 站在窗边的女子几乎想也不想:“我当然希望你去。” 她答得这样肯定,虽然知道她的心思未必和他一样,卫嘉玉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为什么?” 他问得出乎意料的认真,闻玉在他的目光下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卫嘉玉像是看懂了她脸上茫然的神色,到底没有继续逼问:“我会去的。” 只要她开口,三山碧落,九幽黄泉,他自然都陪她去。 闻玉听他答应,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她想就算明天澹台霜答应让她去姑苏,也不会比她现在听说阿玉会和她一块去更叫她高兴了。 · 第二天闻玉去白鹿岩时,发现确实如卫嘉玉说的那样,澹台霜并未过于为难她。有关十二经络图,只抽查了她几个问题之后,见她答得十分流畅,便算过关,只是之后的比试却出现了一些麻烦。 挑线香那日众人都是见识过闻玉的身手的,因此谁都不愿站出来当她的对手。毕竟和她过招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脸。 澹台霜瞧着底下纷纷转开目光的弟子,心中有些失望。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还是项远站出来,说他愿意和闻玉再比试一次。 上回挑线香,他便输了一次,只不过那回是三十人的剑阵,谁也没挡住她,可今天这样一对一的比试要是输了,免不了要遭人嘲笑。 果然他刚一上前,底下就起了议论。澹台霜见状也和他确认一遍:“你可是想好了?” 项远点点头:“弟子愿意一试。” 演武场西边有座小楼,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能看清场内发生的事情。有几个早早落选的小弟子为了看热闹,悄悄溜进楼里,刚站到栏杆旁,往下一看,正瞧见闻玉和项远两个一前一后走上比武台。 其中一人咂舌道:“项师兄上回便输过一次,这回怎么还上赶着跟她比试,就不怕丢人吗?” 另一个人笑道:“大约是觉得输过一回,想要一雪前耻吧。” “可是万一再输,岂不是更丢人……” …… 几人还没议论几句,忽然瞥见一旁的拐角处还站着一个黑衣暗纹的身影,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谢敛。听说最近这段时间正是谢敛在指导闻玉剑术,一想到方才的话大约已经叫他听见了,不由大为窘迫,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赶忙又悄悄地从楼上退了出去。 二楼又重新恢复了初时的宁静。 那群小弟子要是再多留一时半刻,就会发现拐角处不单单只有谢敛一个人,宋子阳也抱臂站在一旁,也不知二人是谁先来的,只同时站在楼上瞧着演武场上的情形。 这几人说得倒也不错,今天的比试其实没什么悬念。 项远的流火确实来势汹汹,已有匹夫难当之势,若是闻玉头一回领略四时剑,恐怕当真会觉得有些棘手。可惜在此之前,她已见识过谢敛的流火了。 不过与挑线香那日不同,她今日用的是万川归。 万川归并没有丘山陷那样的凌厉剑式,因此乍一看,反倒像是项远占了上风。只有宋子阳与谢敛这样的才能一眼看出,比试刚过二十招,闻玉基本就已锁定了胜局。 “项远不是她的对手。”宋子阳忽然开口道。 谢敛没有反驳。 “澹台宗主当真要她参加试剑大会?”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栏杆旁的男子眉目阴郁,讥讽道,“就凭她这一身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剑法,凭她赢过了几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物?” “项师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谢敛微微皱眉,“何况这世上没人敢说自己一直能赢,剑宗并不以剑术高低论资格。” 听他这话,宋子阳轻嗤一声,对此不以为然:“不靠输赢那靠什么?剑宗选首席难不成是论资排辈,以德高者居之吗?” 他看着底下的试台,比试已接近尾声。 比武台上,男子步步紧逼,女子且退且守,几乎到了一边倒的局面,仿佛只要项远的流火再快上半分,这场胜负便能见分晓。 因此底下不少弟子也都渐渐激动起来,可是他们若是能站得更高更远一些,就会发现,真正在主导着这场比试走向的人,其实是看似弱势的一方。 流火并非是快刀斩乱麻的剑法,它应当沉稳,伺机而动,一招制敌,这样的打法只会削弱流火的威力。项远或许也意识到了,可是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一脚跨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场边响起一阵遗憾的惊叹声,闻玉收起手中的剑,忽然停了下来。项远怔怔地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半只脚已跨出了比武台。 按着先前定下的规矩,试台比武点到为止,出线就算认负。半个月前,她还是个出手只有杀招的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