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放弃。 陈跳珠在家里的日子越发不好过，除了织锦还要干许多杂活。但当时的农村孩子都这样，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她死的那天，也是雨季，也是一个大雨天，也是电闪雷鸣。 她在屋子里织锦，她伯父一家在看电视，突然一道雷打过来，按了大锅的电视机没信号了。 当时一家人正看到兴头上，陈跳珠她大伯气得很，就拍她房门，让她爬梯子上屋顶修大锅。 陈跳珠从小就胆子小，说不敢。 她大伯就哄她说在下面扶梯子，没事的，她大伯母和堂哥也帮着说话，陈跳珠没办法，就冒着大雨爬上了屋顶。 谁成想修好以后，她往下爬，发现那一家人都跑回屋里看电视了，压根没人给她扶梯子。 她没办法，正想自己下去，就见一道雷劈下来，她身上一麻，一头栽下来，脸闷在院子的积水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跳珠不好意思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要不然……你们验尸吧？” 她指指柿子树，“大伯把我埋在这下面了。” 顾望三个人都惊了，也不知道该说这姑娘傻还是心态好，被这么轻描淡写的害死，然后还杀人抛尸一样埋在树底下，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余露一皱眉，“等等，你姓陈？陈家织锦那个陈？” 陈跳珠：“嗯？陈家织锦？” 余露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大伯一家在哪里了。” 她是嫉恶如仇的性格，现在有些压不住火气。见顾望和陆无都看她，就解释道：“她大伯叫陈大鹏，是现在陈家织锦的传承人。” “大概是快二十年前吧，那个时候我还小，陈大鹏拿出一大批织锦，说这是他们陈家特有的织布手艺，从古时候传下来的。还说这些布都是他娘织的，他娘去世之后，这些布他本来没打算卖，留着权当一个念想。” “但听说国家要建造布艺展览馆，就把这些布拿出来了，给国家做贡献。当时这批布一出现，专家们都惊为天人，说确实是没见过的手艺，当时就评上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还奖励了陈大鹏一大笔钱。不过陈大鹏本人的织布技艺不算好，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个，所以传承人只能是他。” 余露气得，“这故事还拍成纪录片了，我特意去看的！谁知道陈大鹏是这种人！” 苛待侄女，还把人家害死了，还偷侄女家的织布技艺！简直是个人渣！ 陈跳珠却眨眨眼，“啊……大伯说我是他娘啊？这……这不大好吧？” 余露无力，这抓重点的能力…… 顾望笑了笑，问陈跳珠，“说起来，你剪这么多雨丝是要干什么呢？” 余露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摆在笸箩里的雨丝透明，如水一样流淌，但手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完全不会断。 陈跳珠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严肃起来，“是这样的，我朋友她受伤了，需要钱治病！” 余露：“什么朋友？活人？” 陈跳珠严肃点头，又跑进屋，拿出一个又老又旧的手机来，别说顾望了，余露都没见过这个型号，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机型。 陈跳珠小心翼翼点开，上面一条短信：“你的朋友出车祸了，目前就在尧光市第三人民医院！她的微信账号被冻结，无法扫描付款，不能进手术室！请你立刻打钱过来，账号是XXXXX，急急急！” 顾望一看就无语了，“据我所知，尧光市好像没有第三人民医院？” 余露：“你说得对。” 陆无茫然眨眨眼，他连医院是什么都不知道。 下面还有陈跳珠的回复：“什么？她出车祸了？严不严重，需要多少钱？” 骗子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好骗的主，回道：“很严重！钱越多越好！急等救命！” 陈跳珠：“可是我没钱啊！” 骗子：“你没钱你家人朋友还没钱吗？去借啊！去贷款！”说着发来一条贷款平台的链接。 陈跳珠：“我没有家人，这一串数字是什么？我打不开……” 也确实，老古董手机确实打不开链接。 陈跳珠：“我能织扇子换钱吗？我没有材料，但是能用雨水织，可凉快了，一把扇子换十块钱行吗？” 她一说完，那边骗子把她拉黑了，大概是觉得她是神经病。 顾望看完所有短信，眼睛一亮，“你会编扇子？什么样的，我能看看吗？” 陈跳珠赶紧进屋拿出几把扇子。 这扇子只有巴掌大小，透明的雨丝绷在扇子边上，触手如水一样冰凉，扇出的风带着湿气，轻轻一摇遍身都是凉意，比空调还好用。 顾望就笑了，临走的时候成乐游还让他找周边呢，这不是现成的周边吗！ 不仅有特色还有实用价值，现在又是夏天，这种扇子不怕卖不出去！ 而且还不怕有人模仿，顾望抓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能织雨丝的鬼。 大概是陈跳珠死的时候，灵魂吸收了雨水的精华，才获得了这种特殊的能力。 顾望问她：“这扇子你卖吗？还有多少把？” 陈跳珠赶紧点头：“卖的卖的！我最近只做了一百多把，不知道卖多少钱合适，我朋友还在医院……” 顾望轻咳一声，“那什么，你朋友已经好了，痊愈出院了，她家人给她付的钱。” 陈跳珠惊喜：“真的吗？太好了！” 顾望严肃点头：“真的，我是大师，能掐会算，从来不骗人。” 正说着，左边袖子一紧，低头一看，被陆无扯住。 陆无微微低头，看着有些委屈。 顾望疑惑了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看着陆无轻微煽动的睫毛，心想陆无眼睫毛好长啊！ 那边陈跳珠大方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这些扇子全送给你！” 顾望失笑，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好骗，他弹出一缕阴气送给陈跳珠，“不白拿你的东西，这个用作交换。” 陈跳珠一不留神，将那阴气吸进嘴里，整个表情都梦幻了，好好吃哦……而且吃完魂体好舒服，暖暖的…… 顾望趁机说道：“你要不要给我打工？织扇子来卖，给你分成，工资就发阴气，平时还有香火当零嘴。” 陈跳珠眼睛都亮了，“真的吗？我织的扇子很值钱吗？我愿意的！” 顾望笑道：“放心吧，你织的扇子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别的不说，至少游乐园的游客们会很喜欢……嗯，到时候商品详情甚至可以直接写「雨丝织的扇子」，反正粉丝们都习惯了，会自己找科学解释。 被收进安魂瓶之前，余露要走了陈跳珠的手机。 陈跳珠说，这个手机是她奶奶留给她的，因为太破了，她大伯都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