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禁锢一样无法突破,又像是程序设定一样无法更改。 他在某个瞬间会对这个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年轻人感到怜爱,但更多的是为其悲哀。 雨宫清砚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他的本意无关引导,但是话语的确听起来有几分引导的意味,不过那不重要。 他只是想这样说,所以他这样说——即使时常会被冠以精神失常之名,即使会收到无数异样的眼光,即使根本没人能听懂他的话,但是他不在意。 “苏格兰,你真的喜欢蓝色吗?” 那双蓝眸的主人保持缄默,直到许久后都没有开口。 雨宫清砚笑了一声,松开手,与身前的那人拉开距离。 他还算喜欢苏格兰威士忌,或者说,他喜欢的其实是“苏格兰威士忌”这个名字。 苏格兰是个好名字,他对组织分配给他的这个代号很满意,但是为了0100号任务,他拒绝了这个代号。 从北海道返回东京的那一天,他的口袋里揣着系统奖励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照片以及地址,大摇大摆地推开了一扇陌生的安全屋的门。 安全屋的角落里装满隐形监控,躺在卧室里的年轻人身上缠着绷带,即使不靠近看也能轻松辨认出那具身体正在发热,或许是隐藏在绷带下的伤口发炎导致的。 他在客厅里坐了许久,重新回到那间卧室看了一眼,出门去买了药,连同一份早餐一起留给那个年轻人。 没有特别的缘由,不过是昏暗的卧室里从绷带下洇出的点点红色让他感到心情甚好,促使他做出了看起来类似于关爱一下这位名义上的同僚的行为。 成为了苏格兰威士忌的那个青年比他想象中有趣,但似乎也仅仅是局限于还算有趣。 在这部未知的黑白漫画里,苏格兰威士忌或许会是一个稍有人气的配角,或许是一个少数人才会留意的冷门角色,但是从商业角度来看他注定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漫画家的笔墨不会过多落于苏格兰威士忌的身上。 雨宫清砚觉得这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越少的着墨反而代表越少的禁锢,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苏格兰是个好名字。” 诸伏景光听到那个人第三次这样说。 他依然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走吧。”雨宫清砚站起身,下意识地想拍拍身上沾上的雪,但是湿漉漉的手让他生生止住动作。 苏格兰威士忌手中握着的那团雪已经完全融化,握着那只手时,他的掌心和指缝间难免沾上水迹。 他皱着眉开始往外走,准备在手上的水凝结为薄薄的冰霜前将其处理好。 “麦芽。” 有脚步声跟了上来,但是更明显的是一声呼唤,雨宫清砚随意瞥了一眼,微微一愣。 让他愣住的不是递来的纸巾,更不是递来纸巾的那只手,而是与手连接着的袖口。 深色的高领打底衫的袖口,针脚细密,即使不用触摸也能窥见其中的柔软舒适。 “怎么不穿了?”雨宫清砚没接那张纸巾,也并未停住脚步,怕那人听不懂,他又额外补充了一句:“那件外套。” 对方不肯领他的情,诸伏景光也不恼,他甚至乐观地觉得当下这种状态对麦芽威士忌来说或许已经称得上一句精神正常。 “我以为你喜欢,麦芽。” 鞋底接触雪面时产生的咯吱咯吱声一顿。 “我以为你喜欢这件外套,所以才特意穿了它。” 安静的滑雪场,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雪面,零星的顾客正结伴从入口走进来,明明室内是没有风的,雨宫清砚却觉得恍惚间有一阵风从头顶飞速掠过。 他收回刚刚迈出的那只脚,转过身,完完全全地、正面看向身后跟着的与他同步停止脚步的青年。 他盯着那双蓝色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半晌,缓缓开口:“苏格兰,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组织成员没有回话,但是他的神色看起来绝不敷衍,似乎是真的在试图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你会走上命定的轨迹,你终将会成为苏格兰,所以我必须拒绝那个代号。” 他不是漫画家笔下的苏格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不能冒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名字。 在他拒绝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的一年后,又是六月二十号,有人成为了真正的苏格兰威士忌。 苏格兰威士忌的人生早已注定,他没有看到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开端,同样也对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结局不感兴趣。 生与死、攀升与坠落、掌声与唾弃、荣光与腐烂……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也与苏格兰威士忌无关,只与漫画家的灵光一闪或者随手一笔有关。 这个世界的内核是一场悲剧。 “穿上吧。” 诸伏景光以为接下来会听到诸如温度或者颜色之类的话题,但是实际上,麦芽对他说的是: “这就是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命运。” “这就是你的命运。” 第10章 麦芽威士忌(十)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句话似乎是面向在场所有人说的,但实际上,说这句话的人的目光已然死死锁定了某个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家伙。 “麦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相干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琴酒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雨宫清砚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听到自己的代号,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谁在叫我?” 诸伏景光眼尖地瞥到了半藏在琴酒帽檐下的青筋抽动了一瞬,他立刻打圆场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刚刚正好和麦芽在一起,然后……” “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声音一顿,下意识地转头循声看向蹲在身后不远处的人,“什么事?” “过来看蚂蚁。”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琴酒时,神色中添了几分无奈——他在无声地推卸责任,在麦芽威士忌看不到的地方几乎明示琴酒这个局面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琴酒依然面无表情,他的目光直戳了当地越过不在计划内的某人,第三次开口:“雨宫清砚,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诸伏景光敏锐地捕捉到了称呼上的变化,而察觉到这一点的显然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蹲在地上观察蚂蚁的某个家伙。 他以为琴酒接下来迎来的依然会是一场叛逆的漠视又或是难以理解的寥寥几句言语,但只能说麦芽威士忌不愧是麦芽威士忌,想要凭借个人印象去预判这个人的行为无异于登天。 随着一声听不大清内容的嘟囔,诸伏景光诧异地发现麦芽威士忌竟然真的站起了身——虽然那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