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接触时,除了难以捕捉的气息带来的那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错觉,也会在某个瞬间生出那个人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的想法。 就像好友说的那样,麦芽威士忌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安室透垂眸看着已经自顾自地枕在他腿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几秒后,又抬头望向天花板。 麦芽威士忌没因为那场状况频发的任务针对他就已经有些难以置信,在一段时间的与过去没什么分别的无视过后,那个人竟然开始主动与他产生交集。 他起初会因为这种突兀的行为感到警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那个人单独坐在一个安静的空间又或是坐在喧闹的人群中,竟然也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他开始理解好友对麦芽威士忌的“习惯”,因为那个人的确是这样,一旦下定决心随他去、不再刻意拒绝,就会习惯那个人的存在,连带着那种神奇的脑回路也变成了一种似乎有迹可循的个性。 他依然对麦芽威士忌带有防备,依然因为麦芽威士忌与好友过近的距离感到忧虑,却再未生出过什么想伺机除掉那个人的想法。 或许是曾经试过但并未成功所以谨慎程度就加倍升级起来,有可能是麦芽威士忌的实力和精神状态都远超他的预期认知,也有可能是因为…… 安室透靠在沙发背上,放空自己,压在腿上的那颗头存在感极强,让那个气息浅薄的人存在感化为实质。 他想,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开始觉得麦芽威士忌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可理喻和不可控。 麦芽威士忌的危险性并没有改变,但是他开始觉得这份危险暂且不会落到他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暂且不会落到他的好友身上——后者才是他愿意保持观望的本质原因。 他想起那道出现在一个下雨天的声音。 【“如果那是你的宿命,我就会放你走。”】 麦芽威士忌眼里的苏格兰威士忌的宿命是什么仍未可知,以常规思想去推断那个人的想法往往得不到结果,但是他能听懂后半句的含义。 【“我就会放你走。”】 那是极为平静的一道声音,但是那句话却犹如一块巨石被投入平静的湖面,让他猛地惊醒。 追击一个背叛者,这种任务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同样身为卧底搜查官的好友来说都很敏感,或者说,叛徒这种词汇对任何一个组织成员来说都极为敏感,但是麦芽威士忌却说:我会放你走。 隔着雨幕看着那两个人时,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荒唐的想法—— 雨幕中苏格兰为麦芽撑起的伞,在未来某一天,或许会成为另一把保护伞。 “苏格兰最近不太对劲。”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第二次在这个安全屋里响起。 安室透从重重思绪中抽离,回以了一个与刚刚完全相同的回应:“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会把同一个问题说出两遍,也就变相证明了说话的人对这个问题其实相当在意,安室透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不喜欢自己的姓氏。” 安室透一愣:“啊?” “这是好事,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可不是单说一个是或不是就能解决的,安室透斟酌着开口:“我觉得……” 但是还未等他说完,枕在他腿上的人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既然他喜欢我的姓氏,倒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改。” 安室透:“……哈??” “不过要看他表现才行。” 话题越来越偏,那人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安室透还是试图挽救一下好友在麦芽清奇的脑回路下愈发诡异的形象,委婉道:“我倒是没觉得苏格兰不喜欢他的姓氏,以前没拿到代号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叫他绿川的。” 下方迟迟没再传来回应,安室透刚准备低头去看,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却已经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绿川啊……”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安室透总觉得那人在一字一顿缓慢地重复出这个姓氏时,一晃而过的疑惑后,那份如同孩童般的兴致勃勃几乎要溢了出来。 安室透的唇角向下压了压。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44章 他的名字(四) 麦芽威士忌又来了。 没走门也没走窗,没办法以最简单的方式判断那个人的心情。 诸伏景光有些忐忑,对待未曾遇到过的状况,人们往往会出生出最基本的警惕。 毕竟那个人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样站在门口,简直就像一位真正的客人。 诸伏景光这样想着,又将那些想法逐出脑海。 这里是他的安全屋,麦芽威士忌当然是客人。 他握着门把手,看着站在门外的那个人,试探性道:“不进来吗?” 于是门外那人径直走了进来。 诸伏景光将信将疑地关上门,看着站在客厅里的那个身影,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古怪一词放在麦芽威士忌身上向来匹配,但是还没有哪次让他感到如此微妙。 见惯了那个人自顾自地运转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这次出现类似大众平常的模式,就总是觉得不太适应。 诸伏景光知道那人是从好友那边来的,在半个小时前他就收到了好友的短信。 就像短信里说的那样,麦芽威士忌今天似乎不太正常——不正常就不正常在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正常了。 “今天的任务是什么?”诸伏景光问。 那场长达百天的游戏已过大半,他先前只觉得荒谬,现在却已经能相当熟练地利用此打开话题了。 “画画。”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环视起安全屋的墙。 这个任务他曾经收到过,麦芽威士忌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安全屋,说是画画,实际上是为墙壁刷漆。 不过把刷漆说成在墙上画画也的确挑不出错处。 他以为这次要换个颜色的是自己安全屋的墙,但是他向来猜不透那人的想法,这次果然也不例外——从抽屉里翻出纸笔的诸伏景光如是想。 茶几太矮,坐在沙发上不太方便,麦芽威士忌干脆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诸伏景光把纸笔摆在茶几上,学着那人的姿势坐下来,“抱歉,只有圆珠笔了。” 他补充道:“不过有一支蓝色的。” 麦芽威士忌似乎对蓝色有所偏爱,而随后伸出的一只精准拿起了那支蓝色圆珠笔的手论证了他的想法。 “要画什么?”诸伏景光问。 “画你想画的。”那人回答。 诸伏景光点点头,低头看着那张空白的纸,若有所思。 这种坐在一个矮矮的茶几旁随意涂画的画面会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