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模样。 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才会临时改口。 雨宫清砚没做任何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妨碍到你了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下一秒又意识到对方此刻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开口回答:“没有。” 关于这个人身上的不解之处总是有许多,往往上一个疑问还没找出答案,下一个、下下个疑问就已经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他没弄清那个人戴上那副眼镜的含义,也没弄清那个人摘下眼镜又蒙上眼睛的含义,不解之处越来越多,或许这也是他无法移开视线的原因之一。 诸伏景光的话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两度,轻声说:“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 插在他发丝中的手指向前施加压力,他顺从地向前倾了倾,两块额头不轻不重地相抵,他们之间的距离也随之再度被压缩。 “苏格兰,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大概是因为相隔过近,这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那道声音是直接在他耳膜上响起的的错觉,他看着那条黑色的领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抹静谧的深绿。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诸伏景光说:“但你还是做了。” 他的话语没有引起对方的不快,那人只是轻描淡写道:“考虑那么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要尽管享受当下就足够了。” 不等他继续开口,对方已经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明天去北海道。” 诸伏景光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但是显而易见,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让他们在不开口的情况下就在心中得出一个共同的答案。 诸伏景光问:“因为那里快下雪了吗?” “你说反了,苏格兰。” 似乎是怕还不够牢固,靠在墙角的那人抬手紧了紧蒙在眼睛上的领带,淡淡道: “是因为我们会去,所以那里才会下雪。” 第92章 神隐(八) 诸伏景光站在院中,仰头看着那颗枫树。 记忆中的这棵枫树像是燃烧的火焰,即使在大雨中也难以被熄灭,时隔已久再次看到这棵树,那抹色彩依然深沉又鲜艳。 这个处于城市边缘的小院没有丝毫改变,这种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的感觉让他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他定定地看着那团红色,繁盛的枫叶遮住天空,仿佛透不出丝毫光亮。 鞋底踩在一层落叶上,稍加移动便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诸伏景光看向身后的那栋小屋,雨宫清砚正在屋内小憩。 十月底,北海道,有一棵巨大枫树的小院,枫树下随风轻轻摇晃的秋千……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一年前。 再来一次北海道的请求是他提出来的,并不是为了故地重游,而是觉得既然那个人一定还会去北海道,与其在某天醒来时突然意识到身旁空空如也,还不如他主动提出这件事,至少能确定那个人会与他同行。 感性来说,他不希望雨宫清砚一言不发地跑到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然后失去联系、不明归期;理性来说,他不能放任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麦芽威士忌脱离他的视线太久,谁都不知道那个人会在哪一刻生出什么诡异的想法,即使并不是针对他,却也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场已经历时两年的潜伏任务何时会迎来结束,他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是他必须把一切情况都考虑在内,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卧底身份能永久保密下去,但是在后方的同伴们还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会主动离开组织。 虽然埋在公安内部的卧底已经拔除,但是谁都保证不了在那场围剿中是否还存在什么还未浮出水面的蛛丝马迹被漏掉,上级曾经提出过让他撤回后方的想法,他拒绝了。 他明白其中的风险,但是这场任务本身就是风险重重的,他过去不曾畏惧,现在也不会因为风险扩大而退缩。 继续留在组织所能带来的利益远超让他退回后方,所以他选择继续任务。 诸伏景光坐在那个秋千上,他不太懂为什么雨宫清砚的那句“因为我们会来所以才会下雪”,即使是北海道,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是会下雪还是下雨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他原本计划的其实是在十二月挑个时间再前往北海道,至少能确保那时候北海道一定已经下雪了。 但是他已经不再执着于去理清那个人的思绪,他不是不想,只是觉得能保证自己的思维是清晰的更重要。 雨宫清砚是一个很擅长影响别人的人,无论态度如何,面对他时大多数人都仿佛存着几分那是一个例外的念头,所以处于这个位置的他更需要保证自己的冷静。 他有私心,但是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排在私心之前。 诸伏景光转过身,踏着满地的枫叶回到小屋前,他打开门,出门之前躺在沙发上的人仍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那个人没动,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其实是醒着的。 诸伏景光将冷风关在门外,走向沙发,占据了整个沙发的人果然没睡,撑起上半身,当他在空出来的那块位置坐好后,又十分自然地把头枕在他腿上。 他已经对这种带着亲昵的互动十分熟稔,靠在沙发里,轻叹道:“北斋先生不在。” 闭着眼睛的那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诸伏景光却觉得在他出门之前对方大概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懒得开口解释。 “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找他拍照。”诸伏景光说:“上次离开前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 枕在他腿上的那人动了动,诸伏景光垂下头,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手机。 “自己翻,他留过电话。” 诸伏景光将手机接过来,就像他一直知道的那样,那个人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 他打开通讯录,联系人意外地多,他翻了翻,没找到北斋的名字,倒是先看到了那个明目张胆的【诸伏景光】。 他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向下翻,问道:“是备注摄影家的这个吗?” 那个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显然对此不感兴趣。 诸伏景光把那串号码记下来,准备晚上抽空给那位摄影家打个电话。 窗外的光线愈发昏暗,于是未开灯的屋内也跟着暗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那个被随意扔在一旁的手机,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那时候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过了许久,空气仍旧寂静,他低下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人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辨那个人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对他来说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