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展莲依旧很沉默。
曲橙看他有心事,也不催他开口,只靠在展莲的臂弯任由他抱着,两人没有更多的语言上的交流,但彼此心里却都涌现出莫名的安宁。
过了许久,展莲才主动开了口:“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就要去香格里拉的原因,这些天我总是会梦到她。”
展莲说的是自己母亲。
曲橙知道。
曲橙不忍他这种语气,回头用双臂环着展莲的脖颈:“这很正常啊,你梦到什么了?”
展莲眼里有光晕闪过,他从曲橙明亮净澈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仿佛无论他变得多么落寞,多么不勇敢,这双眼睛的主人都会接纳他。
展莲将他抱得更紧了:“我梦到自己当年被展立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来后,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她就整日坐在我病床前转着经筒,小声吟诵着莲花生大士心咒。小时候每次我生病,她都会这么做,说是可以消除灾难、取得殊胜功德,健身除魔。”
展莲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母亲从小跟着我外婆长大,吃不饱穿不暖的,初中就辍学了。在他心里一直觉得养孩子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地方住,有学上,饿不着,就已经是特别好的生活了。只有当我生病时,她才会短暂地陪在我的身边,也只有生病时,我才会意识到,她原来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关于展莲的母亲,曲橙也接触的很少。
只记得有天晚上碰巧在一个公园见到了对方,女人手里拿着酒瓶,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的状态。
曲橙没有上前打招呼,对方不知是否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唱起了藏歌。
女人的嗓音清澈嘹亮,像是能随时穿度云层,跟整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女人内心这些过剩的感情却并没有投放到展莲身上。
她让展莲感到孤独。
但没关系,展莲跟他滋养彼此就够了。
“哥哥,你想听一听关于我母亲的故事吗?”
展莲的话将曲橙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曲橙亲吻着展莲的眉眼:“当然。”
展莲这晚告诉曲橙,当初女人得知自己患病时,曾主父展莲在他死后将她的骨灰洒在故土香格里拉,无需立碑。
展莲最后也实现了她的这一心愿。
展莲的母亲是个留守儿童,其父母生下她之后不久便外出打工,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听村里人说她母亲跟别的男人好了,父亲也另外再娶了,但她没再见过他们,因此展莲的母亲一直跟着年迈的祖父外祖母一起生活。
女人十几岁的时候,两位老人便去世了,她只有初中学历,一直靠着在旅游区支手工艺品的小摊生活,这才遇到了当初来香格里拉旅游的展立。
在女人患病的最后,他才告诉展莲她跟展立是如何相识的。
他们的相识其实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