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低声道:“明天方山堂那边会送些补给,有牛肉。我给你这里送一些来。” 辰隐,“小乐妹妹,你今天煮的羊汤好香,牛肉应该也能做的很好吃吧!” 原来是被她的厨艺折服,想要让她做牛肉。 南乐虽然没有吃过牛肉,但以前去大户人家帮过厨,看过人家做牛肉,城中的大户一向是以吃牛肉标榜豪奢的。 若是给她一块,她也不是不能做。 南乐心下计量一番,决定不跟辰隐计较,大方的点头应了,“好。你明天送来吧。我给你煮酱牛肉。就是如果让我做的话,我还需要一些调料和香料可以吗?” 少年的声音藏不住雀跃,“我就知道小乐妹妹你一定有办法!放心,调料包在我身上。小乐妹妹想要什么只管找我就是。” 夕阳西下,沈庭玉听不见三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少年高出少女一头去,肩背宽阔,身量高大,抬起手时,纵使隔着冬日的衣服也能看出手臂上强健的肌肉弧度。 他眉飞色舞,旁若无人对南乐的说笑,自然又亲昵。 另一个少年一脸冷漠,目光却落在少女面上。 三个人,都正是青葱年少好颜色。 这二人是与林晏又完全不同的一副武人样貌,高大魁梧,英武健壮,一冷一热,往那里一站颇为招人眼目,或者说,最招小姑娘的红脸。 沈庭玉禁不住抬手,遥遥比量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身高,又捏了捏自己的臂膀。 南乐好像总是能够轻易得到周围人的喜欢,关注和赞美。 这当然是因为她本身就很好。 光曜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辰隐才意犹未尽的收住话头,向南乐道别。 南乐抱着药,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 沈庭玉则一直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等着她回头。 脑子塞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前也有水手偶尔上门,但那些男人都是些相貌平平的粗野青年与中年男人,年纪大南乐许多。 没有哪一个有这样青春年少的好颜色。 没有他这个妹妹,南乐也很快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人来代替他。 他们走远了,南乐又驻足站了会儿,重新合上门。 手中的帐子一时好像都让冷风冻透了,寒意顺着棉帐丝丝缕缕的往骨头缝里钻。 沈庭玉慢慢合上帐子,只觉得这世上的男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屋里躺着一个畜生,外面又来了一群狐狸精。 这金平城的人还是太多了,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该多好呢。 方山堂。 王兆推开了正房的门,进门没听见声音,先听见一声沉沉的叹气,“今日如何?” 崔姨娘一只手按在算盘上,头也不抬,“如何?大人想听怎样一个如何?想问的又是什么如何呢?” 王兆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明知故问,我问的自然是南乐。” 崔姨娘笑了一声,抬起头,“大人不敢去见南乐。我以为也不敢问呢。” 王兆低声道:“你知我心中有愧。” “是。我知道大人心中有愧,愧对那位的嘱托,愧对卫家的列祖列宗,愧对上苍。后悔一开始没有在南乐捡到林晏时,就出手毁了这桩孽缘是不是?又因着此时不得不将人送去,愧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见面。倒是将妾推出来,让妾做了这个讨人嫌的坏人。” 王兆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他这凶恶的面相挂出一脸愧色,总有几分滑稽。 “是。我一直后悔自己一开始能阻止的时候没有阻止。我明明早知道林晏他爹林洪,早上十年就是出了名的好豪奢好美婢,家学渊源,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我早一点插手,也不至于让阿乐那么伤心。” 崔姨娘神色平静的看了他许久,才缓声道:“我觉得林晏这段经历对那姑娘来说倒是一桩好事。” 王兆眼睛一瞪,差点没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什么好事?怎么能算作好事!” “我数年前便想要问那位,自己过这种日子便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将这么一个小女娘养在身边。” 王兆振振有词的替死人解释,“她爷爷一把年纪了,膝下只剩这么一个孩子,如何舍得放手。他将这孩子看得比眼珠子都要紧,视如珍宝,自然要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既然爱她,为什么不教她剑法,为什么不让她练武,不让她有自保之力?” “她是女子!剑法,那是杀人技,又岂是说笑?剑法练成,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其间饥寒酷暑,熬打筋骨,要吃多少苦。更何况刀剑出鞘,便要见血。有她爷爷……有我这等叔伯护着,怎么就到了要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以命相搏的地步!况且,难道你不知道她几位姑姑当年……罢了不提了。” “是。剑法是杀人技,有人保护的小女娘,自然不用学这杀人技。若一辈子都想要人保护,那怎么说也该学些妇容妇德,学些后宅妇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不受练武的苦,便要受人心叵测,受样样向夫君低头,受人驱使,为人妇的苦,最可恨的是这两样苦都要受。” “那位一点都不懂这样的道理,将她养的这样天真良善。心肠与手一样软,提不起杀人的剑,又不会口蜜腹剑。他这一去,又将这心肝肉置于何处呢?” 王兆厉目而视,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我难道不能保护她?怎么就非要吃苦!” “难道大人是神仙人物,寿比彭祖,不会死吗?大人可保阿乐一时,可能保她一世?此时不嫁人,尚可推说年纪不算太大。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这样的世道,你我怎敢奢谈明日!” 王兆被问得面色涨红,却答不出来。 他们这样的武人,干的都是杀头的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朝没明日。 连自己都不能保证,又何论保证他人呢? 他涨红着脸半响,气势低了一头,恼羞成怒道:“这与你所言,林晏这段孽缘与她算是一桩好事,又扯得上什么干系。” “自是有干系,手中无剑的人便要心中有剑,口舌比刀剑更锋利。咱们上头那些个大人,一纸文书就顶了多少条人命。文人的笔比蛇还毒,哈哈哈哈。” 崔姨娘笑起来,脸却比哭还要更难看。 王兆听到此,目光一黯,沉默不语。 崔姨娘笑了半响,才平静下来,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有林晏这样一个现成的口蜜腹剑之辈替她磨砺心性上这么一课,怎么不算是好事一桩?见了男人的无耻奸猾,尝到了情之一字有多害人,知道人心叵测。 日后再寻一郎君,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比关中林氏的公子,门第更高贵,相貌更出众,风姿更迷人?她上过了这一课,她便不会再上其他男人的当,信那些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