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的问题，甚至与余商臣、张谨行关系都不大，余杭要与自己分手的原因，从来都是那一个矛盾。 自始至终，他对余杭的偏见，觉得余杭非要拿恋爱当作约炮的噱头，觉得余杭对待感情全只是儿戏，甚至还想当然地把余杭与张谨行归为过一类人。 而这些，其实才是余杭最难以愈合的创伤。 第84章 观望 看守所的警察们阻止了陆岩青试图挥在张谨行脸上的拳头，“干嘛呢？你也想进去待待是吧？” “没有。”漫天的后悔很快压制下暴怒，陆岩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反正张谨行很快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没必要掉进对方的圈套，逞一时之能。 陆岩青这时候最想做的，是去和余杭道歉，尽一切所能地求得余杭的原谅。 他闷头不吭地疾跑，带起的风吹在脸颊，如同将他从误解中扇醒的耳光。 好在看守所停车场的位置很偏，走过去要好一阵时间，所以陆岩青飞奔着赶上时，余杭才刚走到他自己的车旁。 “我……”匆忙地拦住即将上车的余杭，陆岩青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用着他这辈子最迫切的渴求，伸出双臂，在余杭的身体两侧边，张开五指，又不知所措地握回成拳。 他想抱余杭，又觉得自己不配，只能颤抖着干哑的声带，一字一句道：“我错了，不该那样想你的，不该不相信你。” 那时候两人刚认识，互相还不了解，也曾有过争论。 但每次余杭都先妥协了，和自己开玩笑，勾着一双含笑的狐狸眼问他，真的不打算试试？ 以及那么甜蜜的度假村约会后，余杭一定是怀揣着满心的愉悦，提溜着一筐草莓跌转头来找自己的，可自己那时又做了什么？ 他说了句“你有钱”，将余杭的真心撇碎成可以随意施舍给小猫小狗的廉价火腿肠，不当一回事。 明明能看出余杭突然暗淡下的眼眸，他仍旧没有出言挽留，任由着余杭匆忙离开。 再然后呢，再然后他又因为张谨行，带着目的去酒吧找余杭，这目的还恰好与余杭的创伤脱不开联系，而他主动所说出口的“试试”，更是或多或少的带着欺骗。 细细数来，太多次了，余杭也给过他太多的机会。 一个愿意收起自己的壳，勇敢地把好不容易愈合的柔软，全部呈露给他的余杭；一个非常喜欢逗他，包容他所有坏脾气，陪他熬夜看球赛，说要养他的余杭。 竟然全都被他搞丢了。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和张谨行一样，混账无比，害人的垃圾。 “哈？”余杭不清楚陆岩青突然又发的什么神经，下意识地皱着眉头，不是很确定地追问，“你不相信我什么了？” 然而这次陆岩青是真的懂了，没执拗于视频、偷拍，尽管他知道，余杭并没完全地不介意那些事，但他已然那么努力地熬过来了，自己再去多余地施以同情、可怜，反而是等同于不停地划开余杭的旧伤，本末倒置。 所以陆岩青只说自己的错，“能不能重新在蛋糕上戳爱心？我一定不会再伴着怀疑吃了。” 这话一出，余杭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皮筋松了，扯在另一头的陆岩青跑了过来，轻轻搓揉他已经快要被束缚坏死的手指。 陆岩青是真的知道他俩之间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但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能不能办到是另一回事。 “张谨行给你说什么了？” 不过才过去十来分钟，陆岩青这个在感情上单线条的脑子，竟然能前后差别这么大，若不是张谨行说了些什么关于自己的话，陆岩青一定不至于突然醒悟。 “没说什么。”陆岩青慌张摇头，克制地将指尖掐进掌心，不想重复张谨行的那些污言秽语，来脏了余杭的耳。 可他不说，余杭也能差不多都猜到，“我很累，陆岩青。” “嗯？” “不想再让自己不停地栽跟头了。” 无论是谁，余杭都不想再去尝试了。或许就该如之前那样，谈一些不用付出真心的恋爱，给足对方想要的东西就好，拿钱或者性去交换勉强可以应付得过去的情绪价值，实在是省时省力太多。 “对不起。”陆岩青分外失落地垂下双眼。 他知道，余杭创伤后怕黑、对偷拍异常敏锐等反应，都只是表意的，并且余杭已经能够将它们自我克服，没有太大的障碍了。 而深层次的问题，实际是伴随着偷拍事件，余杭对感情态度的变化，他其实已经很难再去掏出真心了，而自己的偏见与抱有目的的接近，无疑是又一次地加重了这个创伤。 自己此时再想要求余杭回到曾经，根本就是在过分地苛求。 “对不起，余杭。”除了道歉，陆岩青没法在短时间内真正地弥补余杭，“你要是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可以让我再陪着你就好，当炮友也行，或者你不想我碰你，都可以，我只是想重新不带任何偏见地爱你，不想让你再受伤了。” “哦。”余杭听罢把车钥匙往空中一扔，落进陆岩青的怀里，“那你开车。” 见不得陆岩青这副哀切的样子，本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就还未完全放下，余杭如同被陆岩青踩了藏起来的尾巴，扭头就躲进了副驾驶里。 “去哪儿？”陆岩青系好安全带，小心地侧目，唯恐自己又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惹得余杭难受。 “云悦湾。”余杭空洞着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发愣。 不能说一丁点儿动摇都没有，特别是对方提到的那个戳了爱心的蛋糕。 很小的事，但那颗心仿佛是余杭自己的，曾经那么鼓起勇气地全部给了陆岩青，却没被好好对待。 如今对方又来找自己讨要，然而余杭不敢说，那颗心本就还在陆岩青的肚子里，只是他装作已经收回来罢了。 - 两人熟悉的人，第一次默然不语地拘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各自想事。 天气渐凉，余杭穿着一件薄款的针织外套，看上去却比之前都还要瘦了，想必是这几天又没有吃好睡好。 每次趁着红灯，陆岩青都扭头偷望余杭，望了好几回，直到余杭总算没有再发愣，才小声地问他，“着急回去吗？” “不急。”余杭偏头，视线在半空中与陆岩青相遇，“怎么了？”他立刻又把自己的目光挪开，怕心一软，脑子不清醒地答应了陆岩青的求和。 陆岩青把身体微微朝旁边倾，想通过右方后视镜去找余杭的眼睛，“那我可以去买点东西吗？” “随你。”余杭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你正常点，用不着这么卑微，分手了也还都是朋友，我又不会吃人。” “不想和你做朋友。”陆岩青想也没想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