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在被系统催促离开时的犹豫，也记得白鸠对未来的畅想，但那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就好像是……昏过去了一样。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上个世界对白鸠抱有怎样的感情了，系统曾说过，为了不给他的大脑增加太多负担，每到新的世界，就会把颜今朝上一世的记忆朦胧处理，保持一种虽然有记忆却印象不深的状态，而情感更是直接模糊掉。 颜今朝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种霸王条款，可能是他并不在意吧，但在遇见了楚九歌和白鸠，又接连忘掉对他们的感情后，他就逐渐开始排斥这一规定了。 【既然宿主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开始进行任务结算了啊？】 系统发觉颜今朝的求生欲骤降，大感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让宿主不要钻牛角尖——这里可没有主人能来治愈他啊！ 【宿主你上个世界的任务也完成的又快又好，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完成啦，依旧是S级评价，获得一千五积分。宿主真棒，离顶尖任务者又近了一步，继承主神迎娶老婆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 每当系统吹那些一点儿都不走心的彩虹屁时，颜今朝就有种想看看它的设计者到底是个什么逗比的冲动。 但颜今朝显然有更在意的事情： “上个世界任务完成之后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来到的新世界是古代位面，和现代位面出身的宿主在接触时产生了排斥反应。所以宿主可能会有最近的记忆缺失模糊的情况，不过这只是第一次会有，之后我们再去不同位面就不会啦~】 系统显然早就准备好要怎么糊弄颜今朝了，而这理由对一个本身就非自然的存在来说，还是蛮可信的。 颜今朝果然没怎么怀疑，只是暗骂了一声，他揉了揉眉心道： “所以我刚醒来的时候头疼又胃疼，也是因为排斥反应？” 【那倒不是，那只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昨晚兴致大发宿醉了而已。】 颜今朝：“……” 系统：【……我、我都努力把宿主投放到原主还没死亡的时间点了，你别生气嘛。】 颜今朝的确没生气，毕竟这小系统虽然是个拿丑照威胁自己的绑架犯，还总是唠叨着让自己好好活着很烦人，但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还是勉强可以容忍的。 更何况，颜今朝此时有更在意的事情。 “那我留下了吗？” 系统呆住了：【啥玩意？】 颜今朝抿着唇，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白鸠满是期待地黏着自己规划未来的模样，尽管他已经忘却对少年的感情，更不清楚自己曾有多么喜欢他。 但总归是喜欢的。 喜欢到了哪怕这份感情被封存，只要一想到对方会忘记自己，内心就仍会怅然若失的地步。 “我，选择留在那个世界陪他了吗？” 系统不太明白颜今朝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毕竟它一直觉得，哪怕那时他没有因为突然恢复记忆而昏倒，宿主也一定会选择赶紧离开这个早就厌烦的地方，和自己前往新世界的。 甚至连主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才会直接把昏迷的颜今朝带到新世界来，而不是继续延续他晕倒时的时间点。 而系统虽然很智能很懂，但也没有人性化到能从颜今朝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到那点别扭想法的地步，于是便高高兴兴编道： “当然没有呀，任务一结束你就和我一起离开校园世界啦，宿主你放心，你绝对没有在那里多浪费时间浪费心情！” 颜今朝闻言表情一僵，他垂着一双桃花眼，在沉默良久后，突然自嘲地低笑起来： “这样啊……” 原来他的喜欢，只有这么浅薄吗，浅薄到连为了恋人犹豫一下都不肯，便径直离开了对方的世界。 颜今朝本来还以为自己会选择留下的，哪怕多待一年也好，甚至一周也罢，延长些待在白鸠身边的时间。 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为白鸠忍耐的准备，但现实却给了颜今朝一个响亮的耳光，再次证明了他是个多么无力又虚伪的家伙。 他从来就没有变，也不可能会改变。 颜今朝突然捂着脸疯狂大笑起来，过于可怕的笑声让殿外守着的太监都被吓得发抖。 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矮桌上放着的酒杯走去，但等把那香醇的液体倒入杯中后又觉得无趣，便随手又把酒杯砸到了地上。 颜今朝看着地上的酒杯碎片，看着那瓷器锋利的边缘开始发呆，甚至渐渐伸出手去。 再次降为零的求生欲让系统发出尖叫，但它的声音却丝毫没有传到颜今朝的耳中，可这一次，后者却在握紧瓷器碎片后，在要做出不可挽回的动作前，主动停了动作。 颜今朝怔怔地看着已经被划出道道伤口，鲜血不断流出的掌心，剧烈刺激的疼痛却让他一点点变得清醒。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是，那个美强惨灵魂是，这一切都是。 颜今朝随手把碎片扔了出去，他也不包扎手掌处的伤口，只是任凭血液从指间滴落，并慢吞吞地，重新躺回了那张龙塌。 闭上双眼。 ------------------------------------- 【宿主啊……宿主你明天一定得去上朝了啊……你再不上朝的话他们会以为你驾崩了的！】 系统团子趴在床边的脚踏上，眼巴巴地对着正懒洋洋地倚在窗边看书的颜今朝道。 自颜今朝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在这段时间中，他以着身体不适的借口日日罢朝，实则藏在寝宫里百无聊赖地看书看电影。 没错，看电影，颜今朝威胁系统给他搬了一堆方便舒适的现代家具和娱乐产物，包括但不限于空调、电视、抽水马桶和PS5。 所以他现在看的也不是什么竖排繁体史书，而是原世界那边最新出版的年度畅销推理巨作。 还好颜今朝大小是个皇帝，擅闯寝宫会被杀头，不然要是这一切被人看到了，这群古人们要不然会以为自己误闯了蓬莱仙境，要不然会以为自家圣上被妖邪附体，还用法术变出来这么多稀奇物件。 虽然某种意义上，“颜今朝”这皇帝的确是被附体了。但被动附体的颜今朝甚至连系统对新世界的背景介绍都不听，也根本没有要做任务的意思，显然是打算摆烂到底了。 这回甚至连系统的丑照威胁都不管用，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连颜今朝自己也许都不知道。 “驾崩了不是更好吗。” 颜今朝合上书，为这看了一半就猜出犯人的年度巨作嗤之以鼻，他托着下巴看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