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走向有些超出杜波认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顾自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
“他现在愿意理你?”
想起楼道里那个短暂的吻,虞景点了点头,说:
“愿意的吧。”
“……”杜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们啊。”
许久,杜波像是下定决心,有些谨慎地开口,对虞景说:
“在你走了以后,他其实挺难受的。”
“我从来没见过陈岁聿那个样子,就好像我没想过他会愿意把你留在身边。陈岁聿这人挺独的,说不好听点儿就是冷漠,我当时说你是个拖油瓶,他没管,后来你们过得挺好,我也不说什么了。”
“但是虞景,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还真挺绝情的,那时候大冬天啊,陈岁聿来我网吧,整宿整宿不睡觉,就埋头写他那个破程序,烟跟不要命地抽,我都怕他直接抽进了医院。”
那应该是陈岁聿少有地,能明显让别人感知到情绪的时候。
烟一根接着一根,不怎么吃饭,整天坐在电脑前,埋头码了一天的程序,到第二天就全部删掉,然后从头开始码。
当时杜波就想,虞景的心是真狠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个月,杜波不知道一个月的期限意味着什么,但陈岁聿好像又突然变回了以前那个陈岁聿,正常、冷淡,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杜波觉得这样地陈岁聿似乎更没有人味儿了。
他从来没再提过虞景这个名字,就好像从始至终,这个人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
“……我后来想想,那一个月他可能是在等你,”杜波这样对他说。
但陈岁聿没有等到。
所以陈岁聿放弃不该有的幻想,将虞景整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全然地剔除,像本该是的那样。
就好像,他放任自己用了一个月,将一段偏离线路的轨道,硬生生掰了回去。
听到后面,虞景手里的茶已经冷透了,他握着纸杯,手指频繁地揉搓着,将杯底的那圈纸翻扯、撕拉,变得破碎不堪。
真难受啊,虞景想,这感觉比他在西海岸看到陈岁聿和胡棠的绯闻还要难受。
某一年他在西雅图,有同窗约他一起去祷告,听说西方的神很灵,能听懂他们的一切愿望。
白色风铃在圣洁的晨光中摇荡,当时虞景学着旁边的人闭眼,祷告,并许下心愿——
“希望他的哥哥,生活幸福、美满,遇到很好的人,不是自己也没关系。”
可后来虞景听说陈岁聿的绯闻时并没有很高兴。
再到现在,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陈岁聿过得也没有那么好。
原来西方的神也听不到人类的愿望。
那天要走的时候,杜波最后问他,依旧是不敢确定的语气,说:
“你知道陈岁聿去过美国很多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