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高人便将这半截玉佩铸入剑中,从此隐于山间,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日子里。这剑名白雾,便是那女子的姓名。” 掌柜的话音落地,场下随即被一阵哀戚笼罩,等浓重的浪潮退却后才断断续续地传出唏嘘长叹。 见现场情绪被引了起来,掌柜的瞅准时机及时扬锤喊价。众人皆为这剑后的故事心底动容,因此喊出来的价多少也带些冲动,竟是翻了先前的好几十倍不止。 云尘原先也想将这剑要了,毕竟他当时停下脚步正是因为这剑与楚樽行惯用的武器一样,都是长剑,想要了送他。 可现下听完这背后的过往,他又不想要了,觉着寓意不好。 高人与那女子的前尘旧事终是以悲剧收了场,而他却不愿如此。 义卖的高潮在白雾剑价定后便走了下坡路,掌柜的见众人兴致缺缺,索性直接结束了义卖。左右光白雾剑成交下来的银子,都够他逍遥自在好一段时日了。 月上梢头清风徐徐,二人趁此出了茶楼,刚好赶上夜市,这阵才是皇城最过热闹的时辰。 街上人流三五成群,围成小圈站在手艺人身旁欢呼捧场。姑娘小姐们手里勾着扇子,挽上小臂游逛在糕点铺旁贪些零嘴。小孩儿们则结伴而行在街上欢呼肆意,做爹娘的只能一边向被撞到之人赔罪,一边加紧步伐试图追上自家小崽子。 民间亦不乏身怀绝技之人,喷火耍剑的、顶杆吞刀的、吹糖人讨笑的……看得云尘频频驻足惊叹,方才在茶楼里那点神伤早便荡然无存了。 楚樽行手里提着云尘方才兴起买的花灯,站在他对面的糖人摊前替他买糖人。耳边纷杂的声响此时融汇在空气中形同虚设,他眼底只荡漾着平和笑意,里面印上了荧荧光火跟云尘时不时回头望他的明媚笑颜。 毕生所求的,也不过如此了。 但也正由于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因此不远处的一家医馆前,那道严肃沉重的身影便显得极为突兀。 楚樽行站着的方向刚好能侧面对上那道身影,他皱了皱眉,只大致看得出像是个女子,似乎还有些面熟。 女子站在门外等了片刻,门里随后便出来一位老妇人。她手里抱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分量的包裹,探出头四处张望了会儿,才朝那女子勾了勾手。 楚樽行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很像宫里的什么人,刚想过去辨认一番,就见那女子不知往怀里塞了些什么,弓身弯着腰匆匆脱离了视线,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看什么呢?怎么不过来?”云尘见他楞在原地出神,穿过人群含笑将他拉到身前,“还在宫里便总听谓浊说皇城外头如何如何热闹,此番亲身感受过来,还真是不想回去了。” “阿行以后时常陪我出来逛逛可好?” 不知是因周围氛围太过温煦,还是云尘的询问正是他心之所盼,楚樽行也有些动情,他弯了弯眼角,温声道:“好。” 云尘上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扯了扯,楚樽行则将手里的糖人递过去,上面画了个端端正正的“福”字。 宫里有门禁,他们不便留宿在外,只好挤过喝彩的人堆慢慢往前走着,心底的欢愉言益于表。 楚樽行望着云尘的背影,内心极尽贪恋。那糖人上的“福”字是他刻意让老板画上的,他只希望面前这人,往后一生都能福泽相伴。 -------------------- 北子:你看那白雾剑背后的故事,有没有一点像你? 小楚:…… 第38章 初次争吵 两人踩着时辰紧赶慢赶的,还是险些错过了门禁。好在宫里小路众多,脚下放轻些也不会引人注意。 凌渊殿外亮着微光,六福公公手里提着油灯四处张望,远远瞧见宫道上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总算是落回了肚里。 他急忙迎上前,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抱怨:“殿下啊!您这出去怎的也不跟老奴说一声啊。” 六福公公左拳拍着右掌,今日早晨他一仍旧贯地来殿内叫人,原生还纳闷怎的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云尘起来,结果推门一看,偌大的床上除了张还未叠起的被子外,哪里还有他这主子的踪迹。 他是云尘身边的老人了,见他急得火急火燎的,云尘也直感心虚:“这不是不想扰了公公休息吗。” “诶呦,殿下可莫折煞老奴了。” 六福公公闹了他一句,随后将两人送进屋,又利落地理好了床铺烛火后才道:“今日漓妃娘娘来了趟殿内没寻着殿下,老奴随意找了个由头给糊弄过去了。只是看娘娘面色应该还是重要的事,怕是明日还得来一趟,殿下莫要再出去了。” “母妃找我何事?”云尘疑惑问道,见六福公公也摇了摇头,便只好先应了声。 等殿门被人轻悄悄合上,楚樽行往窗外看去一眼,确认无异动后低声说道:“殿下,方才我在夜市上看见了个女子,有些像明贵妃身边的丫鬟从冬。” “可能确定?”云尘闻言望向他。 “光线太暗了,看不清脸,有七八分像。”楚樽行顾虑道,“可要我去调查一番?” “不必了。”云尘踌躇了会儿,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一个丫鬟罢了,替主子出去买些小玩意儿也正常不过。” 宫中女子一旦踏入后宫,一生便很难再出去了。因此派些丫鬟太监出宫替主子办事倒也是常态,云尘并未太放在心上。 “殿下。”楚樽行喊了他一声,正色道,“她去的是家医馆。” “医馆?”云尘皱着眉,这下也觉着有些蹊跷。 后宫里但凡位份高些的主子基本都有自己的御医,就更别提像明贵妃这等身份的人了,她何至于舍近求远地跑去皇城求医? “这件事先放着,明贵妃到底是女子,或许是有些太医不方便处理的私事。”云尘揉了揉眼眶,沉声道,“明日我去找一趟母妃,问问她今日找我何事,顺便将之前你说的那信鸽一事再打听打听。” 楚樽行点了点头,见他面露疲惫,便也不在扯些旁的,扬起一道掌风熄了烛火,将他被子掖紧了些:“殿下快歇息吧。” 门外守夜的太监提着纸灯,脚步轻稳地巡视在殿内外各个角落。纸灯里的蜡烛一根便是一个时辰,三根燃尽,天际边就悄然地渗出了白光。 漓妃向来辰时才起,云尘原打算用了早膳再过去,没曾想她竟先一步来了凌渊殿。 “母妃。”云尘将她请上桌,倒了杯茶水送过去,又吩咐下人备多一副碗筷,“六福公公说昨日您来一趟,儿臣本想一会儿便过去给母妃请安的,谁料还是没母妃起得早。” “我寻常也起得晚些,今日例外罢了。”漓妃拿过桌上的汤匙,挽起袖子替云尘舀了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