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抬头看去,就见一位长相温婉的女人,身着素色旗袍,宛若书里所写的江南女子,她的手里拎着一杆铜制烟枪,烟枪上挂着个绣了牡丹的烟袋,烟袋底下悬着两个铃铛。 铃铛随着女人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女人如素玉般的芊芊玉指,绕着烟枪带它转了个圈,然后抽了一口烟,轻飘飘的吐出口白雾。 “顾先生,我一向礼待客人,但手下不懂事,你见谅。”女人朝顾淮露出个笑,这笑极其漂亮,但顾淮看着,脚底却生出一股子寒意。 他心知,这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温柔可亲,只怕是只笑面虎,笑着笑着,就将他生吞活剥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如佳,是傅恒郢和郁辛的姐姐。”傅如佳看着顾淮说道。 听着这自我介绍,顾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这人,怎么也不可能只是请他做客那么简单。 傅如佳绕着顾淮走了一圈,她的烟枪敲打着顾淮的椅子,敲击的闷响很熟悉,就是刚才屏风后传来的声音。 刚才大概那些声音,也来自于此。 “瞧瞧,下手没一点轻重,把我的香炉都砸了。”傅如佳说,“你们可知道它值多少钱?” “只怕是……”傅如佳说到这顿了顿,她扭身看向顾淮,对上顾淮的眼睛,眸子里带着笑,继而说:“顾先生的命,都不如这个香炉值钱。” 冷汗从顾淮的背上控制不住的冒出,他坐在地上,刚才被香炉烫得地方还疼着,但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你想干什么?”顾淮所有有些颤抖的问。 “顾先生怕什么?”傅如佳语气还是如刚才那般温温柔柔的,里头还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吓成这样。” 顾淮才不相信傅如佳的鬼话,这人这般大费周章的请他过来,怎么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来者不善,何必装成一副伪善的面孔。 “你别装了,有什么目的直接说,我没时间跟你耽搁。”顾淮说。 “没时间?顾先生还急着去干嘛?”傅如佳转身在他面前坐下了,顾淮很急,但她却是一点也不急,“上班吗?” “但恐怕,医院不会留你咯。”傅如佳抽了口烟,漫不经心的说。 “不会的!”顾淮反驳道,“医院会保我。” 顾淮对这件事情很自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医院会开除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记处分留院察看,他了解自己的能力,医院舍不得放他走。 “你倒是自信。”傅如佳笑着说道,“但你恐怕不知道……” “你的事情,上热搜了。”傅如佳从手下手里接过手机,将微博热搜的页面在顾淮面前晃了晃,“只怕是,医院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不对。”傅如佳说,“是你想当医生,也当不了了。” 顾淮看着手机页面,愣住了。 这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在顾淮的想象中,医院会第一时间删帖,然后将事情的影响缩小到最小,并且将他保下来。 不可能会上热搜的,不应该会上热搜的。 知道的人多了,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顾淮发疯,他盯着傅如佳,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声嘶力竭的喊着:“是你!是你和傅恒郢搞的鬼对不对?!” 他一边喊着,一边往傅如佳身上扑。 傅如佳看着发疯的他,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只静静看着,那双眸子里分明带着笑意,但顾淮却看到了睥睨众生的蔑视。 她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这种感觉顾淮感受到过,傅恒郢也是这样看他的。 这让顾淮更加疯狂,但他却动不了了。 因为早在他扑向傅如佳的瞬间,他就被傅如佳身边的保镖按在了地上。 “这算什么?”傅如佳晃着烟枪,得出个结论,“应该算……正当防卫。” 顾淮的脸被按在地上,他只能用余光看着傅如佳,他多么想挣脱,但却无能为力。 “顾先生,我今天找你过来呢,也不是想拿你怎么样,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想和你好好清算清算。” “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互不相欠。”傅如佳的烟枪点了点顾淮的脸颊,“你呢,把欠我家的,均数还回来,就好了。” 傅如佳到了这般地步,嘴里还一句一句的顾先生叫着顾淮,听着多么礼貌尊敬的称呼,可手上做的事情,却是截然相反的。 顾淮想不通自己有哪里欠他们什么,便不服气的问:“我和你见都没见过,欠你什么了?” “话不能这么说。”傅如佳不认可的摇摇头,“顾先生虽不认识我,但你认识郁辛啊。” “你对我这位弟弟的伴侣,可做过不少难看的事情。” “我弟弟和他伴侣心善,他们没对你做什么。” “但我护短,他们的事情就算我的事情,你那些恶心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必然是要遭点报应的。” “老天太忙,没来得及给你,我就先替他把该做的做了。” 傅如佳缓缓说着,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但顾淮却是越停越心惊。 “你、你想怎么样?”顾淮结结巴巴的问道。 傅如佳站起身,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她慢悠悠的走着,但每一步都让顾淮心凉一分。 这时间过得度秒如年,让顾淮仿若受刑,他的汗已经将他的头发打湿,膀胱也充盈得厉害,让他几欲控制不住。 终于,傅如佳的脚步停了。 “我这位弟弟的伴侣,我看得可是很金贵的。”傅如佳说,“要真算起来你做的那些事情,怕是连你这条命都还不起。” “我思来想去,你这上上下下看过来,也就这双手值点钱了。”傅如佳的烟枪点了点顾淮的指尖,缓缓说道。 顾淮怕了,彻底怕了。 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顾淮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自己这双手有多值钱,他虽在内科,但是他们科里也还是有手术的。 腺体敏感,而且构造复杂,有好几样病重的手术,目前全省范围内,做的最好的就是他了。 这也是顾淮为什么会笃定医院会保他的原因。 如今傅如佳打起了他这双手的主意,这根本就是要毁掉他。 不行,绝对不行! “你还想剁了我的手不成?这是犯法的!你真当你们傅家能只手遮天?”顾淮吼着,汗水却是从他的额头滴在了地面。 “顾先生很懂法啊。”傅如佳嗤笑一声。 她坐到椅子上,歪头看向顾淮,“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做。” “剁手多血腥啊。”傅如佳收回看向顾淮的眼神,烟枪敲了敲椅子把手,若有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