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时候都有谁嚼过十三殿下的舌根的,给我狠狠地掌自己嘴!” “方才那些混账话被我听到算你们走运,若是被外头人听到这些话是从我金吾卫十二支里传出去的,整个队的人身上的官袍都要穿不住了!!” 见底下没一个人敢应声,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这话传到丞相耳朵里,岂止是官袍,只怕你们这些人的舌头都要被割了!” 下边传来一个不服气的声音:“……哪有头儿你说得这么夸张——” 公孙榷冷嗤一声:“有没有这么夸张,不然你先帮大家伙试试水?你都知道自己命如草芥了,在禁廷中做事还不谨言慎行,是生怕自己的脑袋不够掉的吗?别叫我头儿,我没有你们这群蠢货弟兄。” 他训完话,又背着手放轻了语气,意味深长道: “乔家倒了之后,朝中的形势不一样了,你们这些人以后讲话都担心着字眼,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嘴贱的时候直接甩自己一巴掌解解痒,不然没人能保得住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 钟淳将软鞭在手心里攥了很久才松开手,大步地往柴房中走去,那里是关押罪人家眷的地方。 乔希玉仰着头吊儿郎当地倚在草垛旁,看见来了人也只是无动于衷地转了转眼珠,仿佛走进来的是个活人还是畜生都与他无半分干系。 他望上去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华贵雍容了,额前的金箍不知所踪,身上那件玉绶紫袍已然破了几道显眼的口子,不仅从头到脚都散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连裸露的手臂与脚背上也爬着虱虫,仿佛一具了无生气的尸身。 钟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还认得我吗,乔四公子。” 乔希玉闭上了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喑沉沙哑的动静,突然抬头往钟淳神经质地“呸”了一大口痰,随即怪异地笑了起来。 “啪!!——” 钟淳直觉一团无名火烧上心头,“嗡”地一挥鞭,打得那人头一歪:“说话!” “……殿下这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乔希玉嘴角很没有力气地一勾:“还是想在施刑前同乔某再续一回未了的前缘?” “那日殿下在我身底下喘得可谓是“一唱三叹”,时至今日回想起你那哭得要背过气的模样,还是会y得万分难受……” 钟淳猛地一摔鞭,牢牢地缠在乔希玉的脖颈上,一点点勒紧道:“你想激怒我?”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是从前那个只会没命地逃,被你用箭射着玩的胆小鬼吗!?” 乔希玉听到这,才眯着眼睛借着光打量了他许久,才缓缓点头道:“是不一样了。” “看来狗仗人势确实能让人更威风一些。” 钟淳不理那人的挑衅,面对这个曾经差点让自己身陷万劫不复境地的坏种,忍着不掐死他已经是自己最后的仁慈了。 他冷哼一声:“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赦免乔某死罪的机会?” “想多了,给你个死得比较舒坦的机会。” 乔希玉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了,他身上那股邪气已经被消磨得无影无形,只余下一点世家公子哥的无所谓来:“愿闻其详。” 钟淳皱着眉直截了当道:“你们乔家与般若教是什么关系,莫非乔敦这些年来一直在父皇的眼皮底子下暗中联络那些所谓的‘教众’?” 从乔敦在明镜堂中自刎前的遗言来看,他显然是和般若教中地位较高的人有过什么交集,并且通过蛛丝马迹隐约地猜到了幕后主使。 但现在这唯一的知情人已经永远闭上了嘴,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乔家的其他人身上了。 乔希玉仰头望着钟淳那双大眼睛,心中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他也明白面前这位十三殿下如今是当真有本事决定自己的死法,于是复杂地吐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道: “我在乔家这么些年,没见过兄长同什么般若教的人有过牵扯联系,不过……最近这几个月,倒是有个经常登门拜访的客人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钟淳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样的客人?你可有看清他的面貌?” “他遮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乔希玉用伤痕斑驳的手指虚虚地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人戴着一张青色獠牙金刚的面具。” 第64章 雪泥(九) “那人很谨慎,在人前几乎不说话,只能看出应当是个男人。” 乔希玉舒了口气,嘲道:“殿下放心,我们乔家再怎么无恶不赦,也不至于同般若教这种下九流的邪教混在一起。”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钟淳皱了皱眉,正欲起身,手上软鞭却蓦地一绷,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得跌在地上: 他怒目而视:“乔希玉!!” 乔希玉低着头在钟淳发间嗅了一把,很意外地笑了一声: “……张鄜竟还能忍着不上你,到底应该说他真是圣人呢,还是该说他对你根本不上心?” 钟淳瞳孔骤地一滞,猛地推开他,却听见那人慢悠悠地道:“别用这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看我,乔某这些年浪迹芳丛十余载,采过的佳人数都数不过来,破没破过身的,用鼻子一闻便知——” “唉,我这辈子是快到头了,原本还想着姐夫登基之后能混个国公爷来当当,现下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乔希玉神情有些近乎木然的平静,勾了勾唇:“小殿下,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若是日后你走了大运,碰巧坐上了那把龙椅,记得少用点感情,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张鄜今日能扶你坐上去,来日就能将你扯下来,像对付乔家一样对付你,到时候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钟淳站起身,脱口而出:“你胡说!不可能!” 乔希玉翻了个身,哼笑了一声:“哦,我胡说。” “有没有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用你葫芦瓢大的脑子稍微想一想,张鄜先前还是一副厌恶党派之争的模样,怎地现下忽然又转了态度要扶你?” “再说了,若真打算立贤主,钟曦与钟戎岂非比你要更合适?他凭什么要花费心血去教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我看丞相不是想做伊尹,而是想做霍光。” 钟淳背过身去,攥紧了拳:“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乔希玉闭上了眼,哑着嗓子道:“我先前还以为张鄜对你有些意思,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也是,他都三十几来岁了,宦海沉浮十几年,怎么可能对个小屁孩动真感情,也就骗骗你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孩罢了。” “诶……” 他见着钟淳忍无可忍地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