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地去了徐祁年那里。 汪雅柔正在削水果,看见喻修景过来,还把果盘递给他,让他们在房间里吃。 相比之前见到汪雅柔,她现在状态好像好了一些,喻修景接过来,说:“谢谢阿姨。” 徐祁年在房间里做试卷,喻修景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写到选择题的最后一道。 “我也带来了。”喻修景把自己的卷子放下,徐祁年就站起来,把凳子往旁边拉了一些给他留位置。 “我们还要做题吗?”徐祁年问他,“还是你想先说?” “做题吧,”喻修景从徐祁年的笔袋里翻出一支留给他的笔,“做一会儿,睡觉再说。” 喻修景说完就埋下头,好像很怕徐祁年问他。 他们一直做到快十二点,交换评了卷子,徐祁年把喻修景错的题用很大的红圈圈出来。 “其实我觉得你进步挺大的,”徐祁年把试卷推给他,“至少做过的类型很少错,就算错了思路也是对的。” “真的吗?”喻修景终于笑了一下。 “真的。”徐祁年一边说一边收拾了他们两个人的卷子,因为喻修景没有带书包下来,所以试卷全装进他自己的书包里。 “睡觉了吧?”徐祁年站起来,先等喻修景爬上床拉好被子,他才跟着躺下去。 徐祁年睡在边上的位置,和喻修景一人一张被子。 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喻修景吐息不平,又翻了一次身。 徐祁年的床并不大,喻修景一动,他就能察觉到他呼吸的热度。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也翻身面对喻修景。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让他能够看清喻修景的脸。 “和你寒假去剧组有关系吗?”徐祁年问。 喻修景放在枕头上的手指收缩一下,“有。” “嗯……”徐祁年忽然不敢问了,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喻修景的头发上,轻轻抓了抓。 被子和衣服窸窣摩擦,喻修景朝徐祁年这边靠了一些。 “就是……”喻修景睁着眼,眨了眨。 克服一些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羞耻感,对于喻修景来说,困难远远大于简单坦诚。 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本身有些难以启齿,唯一会让他有勇气的,是徐祁年躺在他身边。 “要不然这样吧,”徐祁年把自己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摸出来,“我们拍张照。” “什么照?”喻修景头靠过去,和他一起看手机屏幕。 “拍张我们的手,”徐祁年把贴着纱布的手举起来,“就跟你违规驾驶摄像头拍了一样,总之下次不许了。” 喻修景听他说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好。”他也抬起手。 他们没有什么动作,就是两只举着的手。 徐祁年快速地按了很多下快门,说:“可以了,我发给你。” 他很快弄好,喻修景侧过身,用鼻尖贴了贴徐祁年手臂,问:“可以把灯关掉吗?” “嗯。”徐祁年坐起来,在墙上摸到开关。 很轻又很干脆的一声,灯熄灭了。 “没事,”徐祁年躺下来,“今天多晚我都等,你可以准备好再说。” “不用准备了,”喻修景没有焦点地望着黑暗,“我在剧组里遇到了一个制片,四十多岁吧,他就是……” 喻修景喉头哽咽一下,皱了皱眉,“唉他,他就是想……” 喻修景下意识朝徐祁年又靠近一些,头发在他手臂软软地顶了一下。 徐祁年也意识到什么,抬手盖住他后背,虚虚抱住他。 “反正当时他喝多了,摸了我脖子……我……” “不用说了。”徐祁年拍了拍喻修景的背。 “啊?”喻修景感觉徐祁年的手在他后背抓了抓,收紧了。 “对不起。”徐祁年和他道歉,他的呼吸声变得很急促,胸膛起伏,心脏在胸腔里胡乱跳动。 “又不是你的错……”喻修景喃喃道。 安静了一会儿,喻修景试探着把手搭在徐祁年的腰上,徐祁年摸了摸他脖子,尽量镇定地问:“他碰了你哪里?只有脖子吗?” “嗯,因为我跑掉了,我还踢了他很多脚。”喻修景说。 “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 “可是他是制片,而且也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万一我说了,他又说我是想诬陷他之类的……”喻修景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如果要真的解决这件事,这部戏他的角色就没有了。 导演会为了一个随时可以有人替代的演员,去得罪制片人吗?最后多半是他离开剧组,不了了之。 “嗯。”徐祁年很长地出了一口气,黑暗中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手慢慢抚摸着他的后颈。 “我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他问。 “会的。”喻修景闭上眼,抓着徐祁年的睡衣和他说:“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徐祁年沉默几秒,“为什么?” “因为已经过去了,一直想没有用,”喻修景好像在和他说,也好像在和自己说,“我就是一直在想。” “所以你才动了刀子。”徐祁年低声说。 “你要和我保证,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这样对自己,”徐祁年手指微微用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听见没有?” 喻修景点点头,“听见了……我错了。” “你错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其他都不是你的错,”徐祁年告诉他,“这是底线,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怕,要保护自己不是伤害自己。” 徐祁年摸着他后颈,眉头紧锁,“说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喻修景放在他腰侧的手臂一收,“那你不要凶我啊。” “我没有,”徐祁年往他脖子上拍了下,“下次你再这样才知道什么叫凶。” 喻修景心里干巴巴地发酸发胀,嘴上却很硬,“哦。” “要睡了吗?”徐祁年生硬地放缓声音,“睡了吧?” “嗯……”喻修景往他身上埋了埋,“睡了。” 徐祁年收紧怀抱,没有睡着。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寒假那几天喻修景给他打电话的场景,他当时明明意识到喻修景有些不对,但没有往深了问。 如果早一点知道,喻修景是不是拿不起那把刀。 他混乱而没有边界地想着这些事情,不像和喻修景说话时那样镇定,其实后悔又慌乱。 徐祁年的手指仍然舒缓地按着喻修景脖颈,喻修景慢慢睡着了,梦里呼吸均匀,带着微弱的温热。 在这一刻,徐祁年察觉这些混乱情绪的底层,是他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铺开的,对喻修景的在意和喜欢。 徐祁年偷偷地刮了一下喻修景的耳廓,过了很久,他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