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镜头后的人看不出来,但喻修景能感觉到,红气养人,反之,现在的林天阳,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们在前排坐下来,红毯只进行了两个小时,之后就是酒会。 一般这种酒会都是用来拓展人脉的,喻修景也会参加,但不怎么参与。 夏听澜这次和他坐在一起,沾了他的光,许多人过来递名片的时候,也会顺带给他一张。 因为晚上还有行程,喻修景滴酒不沾只喝果汁,其他人还是恭恭顺顺地敬他。 “出名真好,”夏听澜忍不住说,“有地位之后,这个世界是那——么完美。” 喻修景勾了勾唇角,问他还饿不饿。 这句话是真的,没人比他更能体会。 他想到以前自己那些只靠渴望撑着的日子,想到他和徐祁年分开五年的原因。偶尔回想过去,喻修景也并不会抱着埋怨的态度,只是觉得命运实在是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有时候努力了没有回报,有时候好像什么也没做,却突然有了机会。 一路摸索着过来,喻修景只能确定一件事情,命运从来不会轻易给人礼物。 坐下没有多久,喻修景只吃了几口东西,他看时间差不多,就说自己先去一下洗手间。 房间外的走廊铺了吸音地毯,很安静。服务员们姿势优雅地站在各个包房外,时刻保持着微笑。 洗手间也被装扮得十分高级,绿植整齐地排在两侧,清新的香水味漂浮在空气中。 出来洗手的时候,喻修景遇到了林天阳。 他解了西服的扣子,站在洗手台前。 喻修景没有先说话,他打开水龙头,并不大的水流哗啦啦下来。 “好久不见。”林天阳说。 “嗯,”喻修景抬眼从镜子里和林天阳对视,“好久不见。” 林天阳:“你晚上还有行程吗?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经纪人了。” 喻修景关了水,抽出一张纸,一边擦手一边说:“对,马上要去机场。” “你这工作状态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林天阳摇摇头,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当年你在《天分》和《听风》之间挑了《天分》,我就松了口气,因为那种剧在当时的网剧情况下是红不了的,一部网剧可以拍的没有那么好,但不能没有好的宣发,就那个穷剧组能有什么条件呢?” 喻修景没有说话,只当他心情郁闷,需要消解。 “以前杨怀是我们两个的经纪人,资源在他手上,他会做取舍。”林天阳抱起手臂,没让自己显出颓态。 “你进来以后的第一个资源,杨怀跟我说让你先挑,我拿到了剩下的,后来我因为《听风》红了,我觉得我会告诉杨怀谁才是值得的那个。” “可惜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今天的红毯和酒会,都是我花了很多钱,找很多资源买到的入场券。” 林天阳看着喻修景没什么表情的脸,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就散开来。 “以前我总是把你当成我的竞争对手,后来才发现我这样想实在是太敷衍,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今天你的位置总不会空着。还能怎么办呢?发现这条路不好走以后,我没有退路了。” 他好像是在和喻修景讲话,又好像不是,只是在问自己。 正在这时,喻修景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是容悦问他在哪里。 “你有的。”喻修景看了一眼愣住的林天阳,握着手机转身走了。 容悦接走喻修景的时候,周围注意到的人都微笑地和他说道别,喻修景只是轻轻点头算作回应。 到大门口,喻修景才发现天色阴沉得很厉害。 “航班有可能取消,”容悦和他说,“我们先去机场等一等,如果取消的话那今天的这个行程可能就需要挪到下个星期。” “好。”喻修景上了车。 在车上,他想到之前林天阳说的那些话。 如果倒退几年,喻修景可能会替林天阳觉得惋惜,但是现在,让他对此类事情产生情绪依然很容易,可是共情很难有了。 谁的生活又是容易的呢?这个世界上恐怕极少有成年人活得简单轻松。 直到现在喻修景也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跌跌撞撞摸索出了和其他人的界限。 刚刚到机场就开始打雷闪电,飞机果然宣布了延误。外面雨越下越大,喻修景坐在休息室里,低头给徐祁年发消息。 【下暴雨了。】 你现在还好吗? 徐祁年:【嗯,我们已经到了。】 喻修景:【本来晚上还有其他城市的行程,现在走不了了。】 徐祁年:【那你可以好好休息。】 喻修景:【嗯。】 他迅速撤回,把句号换成了感叹号。 他们在机场等候了两个多小时,容悦打完电话回来,说:“我们可以走了,就算之后能飞时间也来不及了,我已经联系过了品牌。司机之前已经走了,邬总正好在附近,他的车过来接我们。” 喻修景关了手机站起来,从绵绵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三个人加上几个安保一起往外走。 邬祺的车就停在路边,安保给喻修景打伞送他上车。 邬祺坐在最后一排,喻修景在他身边坐下来,后上车的容悦和绵绵坐在他们前面一排。 “冷不冷?”邬祺问。 “不冷。”喻修景拉了拉衣服。 从酒会出来他就加了一件外套。 邬祺:“直接回家吗?” 喻修景点点头:“对。” 过了片刻,邬祺又问:“你吃晚饭没有?” 喻修景顿了下,说:“酒会上吃了一点,我等会儿回去煮点面吧。” 邬祺嗯了一声,敲了下前面容悦的椅背。 “以后工作再忙还是尽量让他在饭点吃饭。” 这几年因为喻修景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原因,他吃饭一直也不稳定,加上这个行业对身材要求高,本来喻修景就吃得少,这样下来,他胃病一直比较严重。 “知道了,”容悦说,“我的失误。” “悦姐提醒我要吃的,酒会上的东西也还可以,”喻修景帮容悦说话,“是我自己不想吃。” 邬祺反而笑了一声:“我又没有说谁。” “好吧。”喻修景低下头看手机。 他不太爱玩手机,如果一上网,经常会刷到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很多说得半真半假,喻修景不爱看,唯一喜欢的就是看剧看电影,平常用手机也是为了处理一些聊天。 而现在,他是在反反复复地读自己和徐祁年的聊天。 这个微信是徐祁年的新号,在此之前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几乎没有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