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唐乐筠警觉,不但钱袋不保,便是篮子里的菜也要遭殃。
她花二两银买了一小块肥加瘦的猪肉,两根肥肠,三根大骨头,以及时令蔬菜若干。
出菜场的时候,一个戴着破旧斗笠的人撞了她的篮子一下。
唐乐筠把篮子倒了个手,抓住那人的手肘,“把我的肉还回来。”
那人被抓疼了,嘴里“哎呦”一声,手里的肉也掉到了地上,“大兄弟,我一家都在挨饿,你买了这么多,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唐乐筠无动于衷,将那人推出去,捡起肉,冷笑道:“我可怜你,谁可怜我!”
那人连连作揖:“原来是个小妹子,求求你,我家老娘一个月没吃到肉了,她老人家活不了几天了,帮帮忙吧。”
唐乐筠不为所动,与他擦肩而过。
……
赵宗光注视着唐乐筠的背影,摇头自语:“此女如此绝情,也不知那小子这样做值得不值得。”
他转过身,与唐乐筠背道而驰,穿过菜市场大门,钻进西边的胡同,推开了某一扇木门。
“爹,买肉了吗”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扑了过来,“奶奶想吃肉,囡囡也想吃。”
赵宗光把女儿抱了起来,抱歉地说道:“囡囡乖,市场上的肉卖没了,爹再想想办法。”
囡囡伸出细弱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哭道:“爹爹撒谎,爹爹明明是没钱了,爹爹,我们会不会饿死囡囡不想饿死。”
赵宗光脸上一热,鼻头一酸,“囡囡不哭,爹爹绝不会让你和奶奶饿死的。”
他把女儿送到母亲的房间,对赵老太太说道:“娘,你看着她,我再出去转转。”
赵老太太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殷殷地嘱咐道:“儿啊,切不可再做犯险之事。”
赵宗光不敢应承,快步出了院子,对着空荡荡的胡同叹息道:“不犯险就活不下去,这狗日的世道,不想做贼也很难呐。”
说着,他摸了摸腰带,“拢共就这么几枚……咦!”
他的手指在腰带里一勾,从里面跳出一块重约三两的小银锭。
草,不得了,居然没发现!
这是碰着祖师爷了呀!
绝对是她,没有别人!
她看到纸条了。
好快的反应,难怪小周瑜向着她。
她开药铺,又是端王的王妃,出手还挺大方,不如想个办法投靠一下……
……
唐乐筠回到家,关上大门,从篮子里取出一张油迹斑斑的纸条,打开,只见巴掌大的草纸片上写着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
唐掌柜,鬼节将至,迫切需要香火钱,望支援一二。
阅后烧之。
——周钰、姚恒敬上。
这是……勒索信
又或者,他们觉得,她与他们关系极好,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姐。”唐悦白出了二门,“你在看什么!”
唐乐筠把纸条递给他,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唐悦白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他看过字条,疑惑地问道:“姐,他们这是在向咱们要钱吗还要香火钱,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确实不吉利。
周钰为什么挑这个日子,以这个由头呢
是威胁,还是警告
“咄咄!”大门被轻敲了两声。
来人脚步轻,是练家子,但不是白管家的脚步声。
唐乐筠让唐悦白后退一步,留出腾挪的空间,“谁啊!”
赵宗光道:“是我,我们刚见过。”
唐乐筠意外极了,但因为谜团未解,便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她问:“还有何事!”
赵宗光道:“在下赵宗光,诨名‘泥鳅’。”
唐乐筠听过这个名号,此人被唐乐音施舍过,后来,他为报答其恩情,日行千里,为顾时及时送去了重要情报。
她问:“泥鳅,就是滑不留手,所以,你是个……呃……”
赵宗光身形一晃,绕过唐乐筠进了门,“娘娘不必客气,在下的确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