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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过半,唐乐筠领着四人一狗出发了。
他们顺着胡同往东走,盏茶的功夫就摸到了城墙底下。
土城墙,不到一丈半高,墙面斑驳,砖石松动,到处都是枯黄的蒿草。
墙头有卫兵,但都聚在不远处的角楼里,呼呼喝喝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隐约可以分辨打骨牌的“啪啪”声。
老黄嘱咐道:“墙上的砖容易松动,娘娘看好属下落脚的地方。”
唐乐筠看向唐悦白三人。
唐悦白立刻道:“明白。”
田家两兄弟也点了点头。
老黄助跑起跳,单手抠住一块凸起的砖块,右脚踩进一块凹陷中,再起跳,抓住墙头的边缘,就无声无息地爬到了城墙之上。
很容易。
唐悦白如法炮制,轻松上墙。
然后是田江蔚。
这小子也不错,虽然慢了点儿,但稳稳当当地上了墙。
田江芮是第四个,与其兄相比,他属于那种脑子好胆子小的好孩子,没怎么干过出格的事,不过上个城墙,他的小腿不停地抖,裤腿猎猎,像被西北风吹的一般。
唐乐筠在他肩膀拍了拍,“不要紧,有师父在呢。”
田江芮用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助跑,起跳……
“啪!”
唐乐筠听到了砖头碎裂的声音,她来不及思考,上前一步,精准地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田江芮。
田江芮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
唐乐筠安慰道:“砖头粉了,所以碎了,不是你的问题。”
碎砖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田江蔚,他探头下来:“怎么了!”
老黄一把将他拉回去,藏了起来。
“什么动静”角楼处传来云水口音的问询声。
唐乐筠用脚磕了磕小黄的屁股,“叫。”
小黄:“汪汪,汪汪汪!”
“草,又是野狗!”
摸骨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唐乐筠把小黄背起来,让它的前脚扒住她的肩膀,“芮芮不怕,师父带着你爬。”
田江芮内力不足,轻功自然不好,唐乐筠给他找了一条稳妥的线路,陪着他,蜥蜴般地游上了城墙。
下墙时没出幺蛾子,一干人顺利地离开了云水县城。
陈家湾离县城不远,走官道五里多地,还有南北两条穿村而过乡间小路,路程都在十里左右。
三条路,看似有选择,但每一条都不安全。
同袍义社的人于两日前在云水县有了行迹。
纪霈之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人数不详,大抵化整为零,在水泽附近埋伏下来,那么走乡间小路风险较大。
至于伊格御,如果他已经赶到云水县,必会第一时间监视各条主要官道。
官道也不是最佳选择。
综合考虑之下,纪霈之还是建议走官道,毕竟伊格御是否赶到云水县一事并不确定。
但预判只是预判,具体怎样走,还要看唐乐筠的决断。
一干人穿过城外的一小片空地,钻到一棵老柳树下。
唐乐筠道:“老黄,你看好孩子们,我去前面探路,以点火为号。记住,我不回来,你们就潜伏在这里,不许动,明白吗!”
老黄知道她的本事,并不争抢,只道:“娘娘放心,还请快去快回。”
“姐……”唐悦白担忧地叫了她一声,“……小心啊。”
“放心吧。”唐乐筠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脚下右转,下了官道两旁的排水沟。
阴天,星月都隐没在云层之后。
路两旁的庄稼收割了,短且细的根系不足三寸高,田地上几乎没有藏人之所。
唐乐筠把注意力放在稀疏的行道树上,试图从树枝摇动的簌簌声中发现人类的呼吸声。
她走得轻且快,偶尔还会借助树枝的柔韧性接连荡出去几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