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疏的父子关系里,这是叶俊书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最不想听的一句话。 他拿捏着分寸,刻意放低声音,有点委屈地说:“爸,我也想吃面……” 叶琎转头,随了他姓的男孩儿老实巴交地站着,眼珠子不时往锅里瞧,又跟他解释说,没吃晚饭。 结婚有半年了,娶进门的媳妇儿是假的,对方带过来的儿子倒像真的,喊了他一声又一声的“爸”,这么大个人了,肚子饿了不知道自己解决。 因为婚前调查过李芸的情况,叶俊书自幼丧父,缺点父爱也正常,能理解。 叶琎没和继子计较,把面捞进碗里,交代道:“不是给你电话了么,以后回来提前跟保姆说,端过去吃吧。” 是叶琎亲手做的面,叶俊书心里激动,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才不至于表现得太明显,“爸,那你呢?咱们一人一半,我去拿碗分。” “不用,你吃你的。” 见继父要走,叶俊书又喊道:“爸。” 叶琎回头,用眼神示意继子有事说事。 “我,”叶俊书抬眼望着灯光下那张自带威严,没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俊脸,小声提醒,“我月考进了前十。” 李芸农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又结婚早,自己苦过,就盯孩子成绩盯得紧,指着叶俊书出人头地,即便相处不算多,叶琎也大概猜到这位母亲平日里会和孩子说些什么。 对上继子那双饱含期待的目光,他难得夸奖:“挺好,继续保持。” “……”叶俊书压根不想和叶琎聊学习方面的话题,可得从这儿起头,“爸,你之前说,我月考进了前十,就带我出去吃饭的。” 有这回事儿么?叶琎想。 “昨晚也跟你说了,你说今天带我出去的……”叶俊书难过地低下头。 他是真的难过,不是装的,因为叶琎对他的事不上心。 叶琎有印象了,年初春节带母子俩回家过的年,碰巧老太太问起继子的学习情况,只要不催生,聊什么都行。 不过在老太太面前随口那么一说,这孩子能记到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得补上。 但叶俊书明天回学校,叶琎自己中午有个局,不凑巧,往后延吧,孩子心里恐怕得有想法,甭管夫妻关系真的假的,和李芸的婚姻是个事实。 下午能抽出工夫,于是他道:“明儿下午我送你去学校,在外头吃。” 一听叶琎要送自己去学校,还要陪自己在外面吃饭,叶俊书又惊又喜,藏不住小情绪了,激动地笑了起来,露着一颗小虎牙问:“爸,你真送我去学校啊?” “嗯,赶紧把面吃了。” “好!谢谢爸。” 清汤寡水的素面,是叶俊书吃过的所有面里最好吃的,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光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碗。 因为太过激动太过兴奋,回到房间后他忍不住想自慰,不是打飞机,是另外个只要一想叶琎也很快会有反应的地方。 刚准备脱裤子,房门冷不丁被敲了。 “小满,我进来了。” 叶俊书迅速窜到书桌前,身后的门开了,见母亲手里拿着几本新的习题册,他激动兴奋的情绪瞬间下去一大半。 “作业写完了没?”李芸走进房间,鼻子使劲闻了下,奇怪地问儿子,“怎么有花露水的味道呢?” “有蚊子。” “这才几月,就有蚊子了?” 叶俊书起身,主动接过母亲手里的习题册,略一犹豫,还是开了口:“妈,上学其实挺累的,别再给我买这些册子了,多了做不完。” 李芸:“累什么,你比我天天上班还累呀?没几个月了,再坚持坚持,这是别人给介绍的,做了对你高考有帮助。” “……”叶俊书坐回书桌前,不想说话了。 “我今天跟一客户取经去了,她儿子打小成绩好,本硕博连读,现在年薪好几十万,以后还涨呢。” 李芸在儿子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小满,咱们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得抓住了,知道不?你喊他一声爸,他以后肯定得帮你。” 抓得住吗? 叶俊书想抓的只是叶琎这个人,他多想告诉母亲,他讨好叶琎,不是为了给将来铺路。 喊一声“爸”,也不是想要一个爹。 幸好还有这么个念想,可以中和叶俊书枯燥乏味的学业与生活。 隔天叶琎一上午不在家,中午也没回来,他收拾好要带回学校的东西,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 直到三点,门开了,叶俊书忙背起包,冲到叶琎跟前,仔细闻了闻。 叶琎:“闻什么?” 叶俊书早习惯了继父的冷脸,自己一个人乐呵:“爸,你说要送我去学校的,我闻闻有没有酒味。” 叶琎:“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叶俊书笑着问,“现在就走吗?你要不要歇会儿啊。” 叶琎松了下领带,“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等你。”叶俊书看着一身西装的高大背影,逐渐犯痴,想跟过去偷看叶琎换衣服。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话果然不假!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摘下这枝花…… 叶俊书开始幻想,说是幻想,其实是意淫,他脑子里全是他这个年纪该冲动的事儿,自打偷看过黄片后,他在意淫继父的这条变态之路上,越走越走,已然无法回头。 脑子里正和继父各种颠鸾倒凤,突如其来的两下敲门声,坏了他的好事。 他转头一瞧,竟是方知煦。 “是小满啊,怎么还没去学校?”方知煦客气地与小辈打招呼,“你,你爸呢?” 关于叶琎突然有了个十八岁大的继子,他着实适应了好一阵子。 叶俊书没吭声,第一反应是,姓方的突然过来,叶琎还会不会送他去学校?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叶琎换了一身休闲西装,表情淡淡的,区别于他身边那些帅气的同龄男生,有一种他形容不上来的气质。 哦,是花的气质。 叶琎就像那出墙的红杏花,勾得他没心思学习,很想不顾一切地直接摘掉! 见到方知煦,叶琎倒没意外,当着继子的面问了句:“怎么还没回去?” 机票改签了,但这话不适合在小辈跟前说,方知煦以工作为由,表示想谈一谈。 明知道该有点眼力见儿,叶俊书仍在边上站着不回避,等着叶琎开口拒绝,顺便偷摸打量眼前二人,到底有没有一腿,他早看方知煦不对劲了。 如果有,怎么办? 叶俊书很怕是真的,真的就意味着,墙的那头,红杏花是有主的,早被人摘了,他没有资格碰。 然后,他就等来了一句叫他失望又难过的话。 “小满,你打车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