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我有话要和他说。“ 驾驶座上的人仍旧没有反应,眸光冷冷望向后方那个追着车奔跑的身影,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和不耐。 “你停下啊!我说了我有话要说,说完我会走的!”杭水急得眼眶湿红。 "不孝子,你妈养你那么多年算是白养了!" 杭渐宗气得手指发抖,盛怒之下拳头重重砸向方向盘,车身瞬间剧烈摇晃,来自父亲的血脉压制让杭水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几乎是带着恨意地剜了男人一眼,杭水用力扭过头往外看。窗内窗外,泪眼朦胧,大雨磅礴,他含泪凝视着层层雨幕之下李西城执着地追逐的身影。 “别跑了,快回家——”他喃喃自语,不觉间已泪如雨下。 心里揪着疼,紧紧握住拳心,指关节微微发白。隔着车窗的玻璃,他颤抖的指尖,伸手去触碰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远处,李西城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水彻底淋湿,雨点接连不断地打在他的眼睫上,砸得人睁不开眼。 早晨他轻轻吻他脸颊告别的时候,还以为还有许多可以浪费的时辰。 雨幕之下,世界像是一场透明的倾斜,无数雨丝都在倾向杭水离去的方向。 天大地大,他不知道他家住哪儿,他又去哪儿了,他还会回来吗。他什么都不知道。 命运为何总是乐此不疲地用同样的戏码和伎俩对付他? 说着爱他的母亲在他面前乘着绿皮火车离去,他傻傻地追着火车跑; 约好相见的父亲让他在院子里等了一整夜,再也没出现; 如果美好的事物注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宁愿从来不曾拥有过。 残忍的离别如同宿命般不期而遇。每一次,都要在他最快乐、最快乐,以至于全然放松警惕时,偷走他的一切。 雨势是那么大,以至于除了李西城,没人能注意到他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 他就那样在雨中站着,像一块没有生命的雕塑。 良久,嘈杂的雨声徒然安静——有人撑着一把伞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为他遮挡这漫天大雨。 他像提线木偶一样微微垂眸,目光空浅,机械般望向来人。 四目相对,李叶子一时间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没见过李西城这样的表情。 李西城是聪明的、冷静的、自持的,他很少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淡淡的,举重若轻。 此刻的他,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因灵魂的一角坍塌缺了一大块,让他整个人都空了。 李叶子眉目骇动,内心有道微弱的声音一闪而过——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她真的是为了西城哥好才这样做的啊…… 他和杭水,他们是两个男孩子呀。 而且,杭水那样的家世背景,他们之间,分明是绝无半点可能性的。 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不是吗?自己,自己会给他幸福的!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俩是合适彼此的人,是可以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人。 像要给自己洗脑一样,这些话在心中不断重复循环,说服自己。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只有豁出去,走下去,祈求一份绝处逢生—— “西城哥,杭水他要回北京上学了。走之前他说,他说,让你别等他、也别去找他了。” 李叶子说完心里忐忑,抬眼瞟他神色,却见李西城面色不悲不怜,被雨打湿的眉眼微微垂下,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挺拔的身影却径直朝雨中走去,那种决绝,足以让她心颤,不由自主地出声喊道, “你要去哪儿?” “我要再见他一面,我要他亲口对我说。”他说的很轻,几乎要被雨声吞掉。 “何必呢?你们,你们本来是不可能的啊,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呢?”她哽咽着,泪眼婆娑。 李西城摇摇头,转身之际,却突兀地顿住步伐,喃喃自语般, “只有这样,我才会死心。” 一阵敲门声响起,混杂在雨声之中,却又不容被忽视。 门梢声嘎吱作响,层层雨幕里,李西城浑身湿透,淌水的面容却映着不被动摇的执着。 村长凝着他,长久的无言后,开口打破了这段沉默, “杭先生亲自来把杭水接走了,之后,也不会再过来了。” 李西城垂眸,而后点了点头,村长看着心里不忍,却又忍不住多言, “西城啊,你和杭少爷这事儿,这事儿,是不可能的啊——”他顿住,斟酌着语句,又苦口婆心道,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心思就深,走一步看十步,你怎么,怎么会干出这种傻事呢?” 每个人都要来对他重复这个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明知不可为,明知会有这样一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和那个男孩相知相恋了。 早就猜到了故事的结尾,却还是和他有了开端。 他没有过多解释,也不辩驳,只是执拗地坚持,他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潦草地结束。 “我想见杭水一面。他说不可能,我才——”李西城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无法动弹,片刻后,才轻声道,“我才放手。” “拜托您了。” “李叔。” 第32章 男朋友跑了,我去找他。 【?】 汽车一路疾驰,一路上不曾停歇。 杭水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下巴倔强地抬起,眼眶被烧得湿红。 杭渐宗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愤怒的火焰在内心平息下来,直到找到合适的时机释放出来。 终于到了家门口,锁扣落下的一瞬,杭水立刻打开车门,小跑上楼,一把打开卧室房门,他妈正背着身坐在窗边藤椅上。 听见门响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望向他时,眼泡浮肿,脸色苍白,对他勉强一笑。 “杭水,你回来了。”她声音听着甚是沙哑。 "妈,你——"杭水有些迟疑,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出什么事了?” “妈没事,就是,就是,”她还没将难言的话说出口,杭水却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刹那间,他头脑中的那根线突地断了,满眼茫然、不可置信地回头—— 他的父亲正背手站在门口,眸色沉得看不见底。耳畔传来一声带着怒火和肃意的命令,让他如坠冰窟, "把他给我关起来!" 他身后,赫然站着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私人保镖。 “为什么?”不知为何,他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