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开自己因为罚站有些僵硬的腿,向餐桌边走去。 ......餐桌有这么远吗? 他努力走快了一些,又改成小跑,餐桌和客厅之间好像隔着无形的屏障,将他紧紧隔绝在外面,于是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却无济于事。 女人仍然站在桌边,似乎奇怪自己怎么一直不过来,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语气越来越焦急,最终变成了绝望的哭喊,‘熠永——’ ——我的儿子......熠永于......17日......失踪......身穿......7岁...... 妈妈...... 他感觉自己挣扎着伸出手,已经快要碰到女人垂下的发丝和满是泪珠的脸。 苏格兰只看见他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手指颤抖了两下,将耳朵凑到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微微蠕动着的唇边,听清楚内容的那一刻,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身体迅速紧绷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格兰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道,“不过是些不明所以的呓语而已。” 之后连这个画面都消失了。 羽谷缈陷入了更深的地方,却不知是黑色还是白色,总之是一片空的、茫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胃部阵痛的间隔越来越大,越来越微弱。 微弱的呕吐感又一次被痛楚打断后,他仰头大口呼吸,大脑好像终于缓慢地转动起来,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吭哧吭哧地运行。 恶,是人天生具有的感情吗?什么又是恶呢? 如果说眼泪是从泪腺里流出来的,思维的差距因大脑起,体力的差别是因为肉身,那么善和恶呢。 纯粹恶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见过太多所谓‘恶’的人,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享乐’,无论是享受亲手收割他人生命的快感还是享受‘恶行’所带来的利益,他们都是在享受着的。 一个声音随着每一次电流,在他耳边说。 说他也是这样的人。 那个声音说。恶是发自内心的,是人天生所需要的,只是那些可悲的碌碌无为之人被法律约束着,憧憬着那些被夸大的良善,而他们不过是将自己的恶意释放出来,踏上追寻极恶的征途*。 所以自己的恶其实也是由内而外的吗? 因为杀戮法律意义上被定义为有罪过的人而产生快感,又被这种快感而摧毁的自己是善还是恶呢? 如果自己真的和他们一样,是由内而外的恶生成了自己的行为,那么为什么和这些人一起时,自己会感到阵阵恶寒,会痛苦呢? 思绪杂乱的拧在一起,最后羽谷缈终于呼出一口气来,他将大脑里所有的乱麻一把剪掉。 去你妈的。 他想。 去你妈的一样的人。 他的大脑突然清顿起来,像是乌云被雷电打开了一般。皮肤惨白的男人仰头笑起来,脖子仰出流畅的弧度,因为许久未喝水,他的笑声沙哑至极,好像连笑声里都带着干涸的血液。 自己是善人也罢,是罪人也罢,反正和那些家伙不是一种人! 在地狱待久了,想把他也拉下去吗? 羽谷缈越笑越大声,毫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两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银发男人只是制止住已经拿过镇定剂的苏格兰,以为自己已经培养出了一个从恶沼中诞生的怪物。 想来想去有什么好想的,反正自己要先一个一个送这群人渣进监狱,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等这个破组织全盘覆没后再靠法律来断,而不是在这里听他的胡说八道! 烦死了,天天试探来试探去事情多得要死,就因为自己比较正常吗?! 那就看看我真的疯起来你们能不能受得住。 他的笑声渐渐平缓下来,扭头直看向旁边的男人,“喂,把这个东西给我解开。” 琴酒叼着根未点的烟,示意苏格兰将他身上的绑带都解开。 正常来说,被折磨许久的肉/体根本无法行动,但他偏偏就这样缓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扶着铁椅,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未着鞋袜的脚踩在地上,整个腿都麻痛起来,像是走在一排细密的针尖上,“给我。” 羽谷缈随手拽掉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痕,只着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冲琴酒伸手道。 对方挑起一边眉毛,打量了他一番,将身上的黑色风衣利落地脱了下来,他当然不会做将衣服递出的举动,只随手搭在手臂间。 冷灰色眸子的男人不想和他有更多言语,明明手臂没什么力气,却极其顺畅地伸手抢过了那件外衣,穿在了身上。 “好好的东西就这样放在口袋里,真是被你糟蹋了。” 他冷笑道,从身上的风衣口袋中摸到那两把匕首,又直接从铁椅上拽下绑带,将匕首绑在了自己满是勒痕的手腕上,又拉下衣袖将其隐藏起来,转身毫不犹豫地向门口走去,还在被痛苦的余韵回荡着的身体却半分没有畏缩,背挺得很直,像被刀一点点削出来的。 就像那时他从那个最后的房间一步步走出来,成为组织第一个君度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追寻极恶的征程:沃克·珀西在他的作品《兰斯洛特》中提及,指当周围的环境过于乏味无趣时,人需要去追寻极端罪恶的事情,这样才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真实而庄重。 不是洗脑啦,这个主要是靠‘惩罚’来产生**记忆,达到阻止某种行为的目的,琴酒要制止的就是阿缈会因为鲨人干呕的行为。 也会在精神恍惚的时候来点暗示,但只是暗示而已,能不能起到作用全看个人嗯嗯 第47章 马甲肉/体的苦楚与本体没什么关系, 但是精神的震荡却环环相扣。 当羽谷缈终于从那间审讯室中出来时,月山朝里狠狠喘了口气,脱力般躺倒在床上, 他伸手轻揉了会儿自己的太阳穴,总算让头部的疼痛得到舒缓。 【喝点水。】 系统只道, 并没有过多聊之前的情况。 月山朝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将手边温度正好的水一饮而尽。 他方才痛苦到想要直接撕卡时, 系统版面就这样安静的立在面前。003那家伙永远是这个样子, 它会在琴酒做出那些举动时低声咒骂,但却不会鼓励他逃避。 有的时候月山朝里真的感觉它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能包容自己的所有情绪, 却在某些方面又强硬得厉害, 推着自己前进。 他叹了口气, ‘行了,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见他真的再没什么异样,系统屏幕咔咔响了一声,随后熟悉的隐约传入耳边。 【反正你现在肯定睡不着,要不要看电视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