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择在正屋里思索,他没想到阿粱会说狗剩是外家表兄,既如此,狗剩暂时不能姓秦了。 再有,温家那边的人应该也快来了。 秦择猜的没错,逼近腊月里的时候,秦粱和狗剩从城里回来,“阿盛哥,还是你聪明会砍价,咱们又省了五文钱。” 狗剩,现在叫阿盛,他笑盈盈道:“今儿省五文,加上之前的,咱们省下有三十文钱了吧。” “对啊。”秦粱心算很好,“我爹每天还给我五文钱,我跟着我爹做买卖的时候,还能五五分,我现在手里共有八钱银子了。” 秦粱嘴馋,有了钱就想买好吃的,能攒下八钱银子很不容易了。 阿盛羡慕极了:“阿粱你好有钱。” 秦粱悄悄挺起小胸膛,然后又道:“改天我请你和爹下馆子。” 阿盛想到馆子里的美食,口水出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结果前面道道儿上停了马车。 秦粱和阿盛对视一眼,立刻跑了过去,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马车呢。 凑近了,两人才发现马车旁边有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旁边还跟着仆人。 “你们怎么了?”秦粱问。 其实秦粱看出来了,对方的马车坏了,需要人帮忙,秦粱见对方衣着光鲜,想赚人家一笔。 阿盛眼角抽了一下,抢先道:“我们是前面小石村的人,你们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去叫人。” 秦粱不知道阿盛哥为什么这么说,但也没反驳,他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也在看阿粱,从阿粱的打扮,神色,眼睛,挨个看着,随后妇人背过身轻咳,再回身时,眼睛已经红了。 阿粱感觉怪怪的。 “劳烦你们稍等,我们去去就来。”阿粱留下一句话,就带着阿盛往村里跑。 他们走后,中年夫妻交谈着。 “还好,他看起来没受苦。” “言谈间也估摸着念过书。” “桃月的话不可尽信…” 秦粱和阿盛回村后,就通知村里人去帮忙。那中年夫妻看着就有钱,报酬肯定不低。两小子玩心眼,只找了跟秦家关系好的人家。 肥水不流外人田。 柴长平他们跟着去帮忙,没想到对方到了村里,开口问:“请问哪里是秦择的家。” 柴长平等人顿时警惕:“你们找秦择有什么事吗?” “寻亲。”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阿盛偷偷捏了捏秦粱的手心,给他一个眼神。 秦粱也想到了,心跳的很快。 秦家院子里来了许多人,秦择拿了家里花生黄豆散出去,笑着把人打发走。随后秦择又让阿粱和阿盛回屋。 秦择摸摸阿粱的头:“听爹的话,啊。” 阿粱鼓了鼓嘴,才不甘愿走了。 堂屋里只有秦择和中年夫妻三人。 秦择:“你们可是桃月的娘家人?” 妇人脸色铁青,犹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秦…” 秦择爽朗一笑:“粗鄙人家,你们唤我名字就好。” “秦择。”中年男子道:“鄙姓温,今日前来…” 温礼仁低声讲述了两家换孩子的事,也说了桃月的过去。 秦择有些不敢相信:“可她说她去寻亲了?” 温夫人冷笑:“桃月意外得了宝箱,把你们丢下跑了。” 桃月为什么不和离? 桃月就是怕惹怒了秦择,最后这事闹到官府去,翻出桃月逃奴的身份。 所以桃月故意骗秦择和秦粱,她去寻亲了。 当然也不排除,桃月把秦家当后路。 秦择还是有些迟疑,毕竟明面上,他是桃月的丈夫。场面话少不了。 温礼仁道:“吾为官身,骗你作甚。” 他拿出令牌,秦择仔细看过,最后才失落的低下头。 半晌,秦择闷闷道:“你们如今来,是为了带走阿粱吗?” 温夫人:“自然是。” 温礼仁接茬:“本来我夫人是要把桃月送官,但是考虑到从玉” 谈起温从玉,温礼仁和温夫人都心情复杂。 养了快九年的孩子,居然不是亲生。这便算了,大不了当义子养,偏偏从玉是桃月的儿子。 温礼仁道:“我们会跟阿梁说清楚。” 认贼作母,能憋屈死。 秦择点点头。 次日,温府的马车来接他们,秦粱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路上很安静。 到了温府后,管家殷勤的引他们进屋。 温家后院,老太太看到阿粱,激动的上前抱住他,秦粱不敢躲,不然老人家摔倒了怎么办。 他有点无措的看向他爹,秦择对他微微颔首。 旁边的温从玉神色憔悴。 一行人进了屋,由老太太开口,讲述了当年的事。 “不可能!”秦粱从椅子上跳起来,高声反驳。 屋内其他人沉默,寂静无声,秦粱一颗心也沉了。 此时,秦粱不期然想起了过往,他每次要什么,“他娘”都不给。细细想来,的确不是正常母亲所为。 这半年让秦粱跟桃月分开,秦择又引导着秦粱,终于见了效果。得知真相,秦粱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至少没有失控。 秦择上前抱住他,“好了孩子,没事了。” “幸好一切发现的早,还来得及。” 他拍拍秦粱的背,“去吧阿粱,回你亲生父母身边。温府才是你的归处。” 秦粱犹豫。 温礼仁和温夫人都鼓励的看向他,秦粱想,他回了温府,以后就是温家的少爷了,衣食无忧。 秦粱慢慢走向了温家人,温夫人一把抱住他。母子团聚,温馨极了。 秦择走向落寞的温从玉,秦择打算这次从一开始就掐灭他的幻想。 “我听说从玉跟着温大人识文断字,想来是以后想走科举。” 秦择话落,温从玉浑身一颤。温家人不忍的别过头。 秦择把着温从玉的肩膀,温声道:“从玉,很抱歉连累了你,但是人生不止一种活法。” “读书是为了明理,我是个粗人,我没学问。但我知道,不是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在朝为官,他们有的是诗人,有的是大儒,有的是游者,他们一生念了很多人,就算不入庙堂,也有自己的精彩。” “你若是想为民谋福,可经商,以银钱在灾祸时活万人性命。更可钻研农事,天下的农户都会感激你。” “成一件事,永远不止一条路。” 所有人惊奇的看着秦择,像是不相信,这番话会由一个农夫口中说出。 温从玉本来摇摇欲坠的身体稳住了,他仔细思量着秦择那番话,随后暗淡的目光慢慢亮起来。 他看着屋里的温家人,除了温夫人,温礼仁和温母都没回避他的目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