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眼泪从梁风的右眼掉落。 刚刚掉落在皮肤上时尚且温热,滑落到下颌就已变得冰冷。 梁风双手握住沈颐洲扼住她下颌的手臂,微微低头,闭眼。 用湿濡的双唇轻轻吻了他的手背。 沈颐洲松开了手。 梁风没有任何迟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全都化成了此刻抱住沈颐洲的力度,心脏变成彻底失控的火车,加速朝着前方未知的隧道行驶。 耳膜仿佛蒙上了一层鼓膜,有巨大而遥远的声响在耳边萦绕。 她拒绝听到更坏的消息,她拒绝面对可能的败局。 而后,巨大的鼓声逐渐消退。 传来某个几乎是幻觉般的声音。 梁风轻轻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听见他喊: “梁风。” 她嘴唇紧抿,看见沈颐洲脸上那种熟悉的、不走心的笑意。 他环住了她的腰。 灯光微弱的玄关前,她眼里流露出了某种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坚忍,像是一小簇微微的火光,将她的眼眸照亮。 沈颐洲眸色变得更冷,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半提起来在自己的身上。 “你说你是真的胆小还是根本就是胆大包天?” 他目光变成无数锋利的匕首,在她说谎的那一秒就能要她的命。 梁风已经无法呼吸,心脏随即就要跳出胸腔。 声线细得像风中的一根线,她说:“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下一秒,她抬头吻上了沈颐洲。 梁风很小的时候被开水烫过一次。那一次她惊奇地发现,手指在插入剧烈的滚烫时第一感觉竟和插入冰冷的雪水里一模一样。 一种空白而剧烈的痛觉,统一了滚烫与严寒。 像是现在的她,到底是冷到极致的沈颐洲还是这个猛烈到她也无法控制的吻。 带着她的没有退路与拒绝。 心脏被凿开一个漏风的洞,她逼迫自己丢弃某些感官,这一次必须主动。 可转瞬,梁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 位置颠倒,她被摁到了坚硬的防盗门上。 更大的力道撬开她的唇舌。 即使她努力想要找回哪怕是一点的主动权,可沈颐洲也能轻易地将她的动作碾碎。 一种破碎的快意。 梁风想大哭也想大笑。 身体被门上的花纹挤压出微不足道的痛感,她却甘之如饴。 那道坚硬的大门变成了阻止她彻底下坠的最后一道关卡。 手臂更加紧密地缠绕上沈颐洲的脖颈,彻底感受他冰冷的外表下撕裂的破坏欲。 挽起的头发散开,皮筋早不知道掉去了哪个角落。 沈颐洲手臂紧搂,她全靠他的力量才勉强不滑落地面。 …… 头还是埋在他身前了。 沈颐洲把手撤下摸在了她的头发上。 心跳缓慢地平复。 他竟也就这样耐心地任她抱着。 声音闷在他的胸前,低低的:“你还走吗?” 沈颐洲声色如常:“为什么不走?” 梁风抬起头。 他眼眸里几分玩味的笑,大拇指抚上她微微充血的唇。 摩挲。 梁风张开了口。 湿润、温热的口腔。 搅动也就顺理成章。 像是碾碎一只盛开的玫瑰花。 柔软的花汁流淌。 也被她轻轻地吮吸。 朝上的目光变得湿漉漉。 沈颐洲抽出手低头吻住她。 这一次,暴烈变成温柔的吮吸。 梁风止不住浑身颤栗。 冰雪在烈火中融化、燃烧。 即使她再想忽视,也无法否认那种叫她心脏停止跳动的情绪。 良久,沈颐洲松开了她。 她也听到了他口袋里的电话声。 沈颐洲接起电话简单地应了几句,然后挂断。 目光重新回到梁风的脸上。 梁风手指收紧在身侧,可这一次她已不再觉得无可挽回。 只轻声确认道:“你要走了。” 沈颐洲点头,他随即伸手去开门。 “我送你到楼下。”梁风也立马去穿鞋,跟在沈颐洲的身后。 不短的一段路,却好像很快就到了出口。 车还在停在路对面。 沈颐洲只伸手摸了一下梁风的头就要走,梁风却握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 “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她问。 昏暗的楼梯间里,一小片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肩头上。 微微收紧,等着他的回答。 “明天。”他说。 沈颐洲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楼梯口的声控灯缓慢地熄灭了。 梁风站在黑暗里,目送着那辆车彻底地离开她的视线。 身体靠着冰冷的墙面无声地下滑。 刚刚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异常真实的梦境,梁风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唇瓣。 他拇指搅动时真切的触觉。 他嘴唇吮吸时难言的触动。 都是真的。 那她呢? 她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梁风望着无人的路口,很久没动静。 - 第二天是周六,梁风前天晚上失眠结果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被隔壁的装修声吵醒。 头痛欲裂在床上翻来覆去再无法入睡,索性直接起来了。 打开客厅的窗户,早晨的空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同时也叫人头脑清醒些。 路过沙发的时候,梁风多看了一眼。 可也只是一眼就走过坐在了一旁的高脚凳上。 旁边有一沓前几天还没画完的设计手稿,她喝了一口咖啡就开始继续工作。 梁风年幼的时候因为受梁珍的影响对裁剪衣服格外感兴趣,梁珍从前在服装厂工作她也就常常跟着去看。从小就能帮着梁珍裁剪些日常的衣服。 后来因为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她也就索性放弃一心只想做个服装设计师。 可她那时实在没什么见识,以为只要自己能设计出好看的衣服就能功成名就。直到十八岁那年,她为了早日不再成为梁珍婚姻的负担而选择和严琛来到燕京,她才真正见识到自己曾经的无知和浅薄。 但梁风一直不肯妥协,除了自己赚钱糊口的工作以外,她还坚持运营了一个个人的服装设计账号,不间断地往上面发自己设计打版的时装,虽然的确有不少网友真心觉得好看,但其实并没有改变梁风任何的处境。 最开始的两年,她和严琛生活在一起。 她要强,严琛又何尝不是。 初来燕京,她跌跌撞撞。而严琛早已如鱼得水地舒展开了手脚。 他从前就是长袖善舞能屈能伸的人,在一家公司打拼过几年,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样。 说实话,梁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吃过太多的苦。 他算不上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梁风也不会泯灭良心地说他一无是处。 在梁风还赚不到太多钱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那段日子里,严琛虽说没少对她冷嘲热讽,但到底也没有逼她去做别的东西来赚钱。 想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