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里,抬头接受他无法抗拒的吻。 却并没有了早些时候的暴戾与居高临下,更像是冰雪无声地融化,梁风不知为何竟从这吻里察觉细碎的怜惜。 心口于是也跟着颤抖。 听见他说:“下次不想读就不读。” - 时间接近年末,工作室也开始了年前最后一次上新。 梁风停了自己微博账号的更新,专心忙碌工作室的事情。最新几套棉服的布料一直出问题,她不得不每日往返于工作室和工厂之间,来回比对和修正。 十二月的寒风已是无形的刀子,割在人脸上流下看不见的血。 梁风此刻正坐在工厂的一角等着今天的打版样衣,未开暖气的工厂里,流动的空气变成了透明的冰水,浅浅地从梁风的小腿处淌过。 她下身已经冰凉,再厚的羽绒大衣也难以抵抗这样久坐的寒冷。 梁风呵出一口冷气,从杂物堆积的缝纫机旁勉强站起来走动了几步。 手机忽的响了一声,她点开来看,竟是好久没再联系的赵轻禾。她发来了一张图片。梁风点开,原来是一张伦敦时装学院的招生信息,应该是因为她之前参加过宣讲会,所以赵轻禾才私发了她。 梁风回了谢谢。 赵轻禾的消息很快又回来:你有打算申请二月份入学吗? 梁风:没有。 赵轻禾:[吃惊]我以为你上次来就是为了申请二月份入学呢?我朋友正好二月份家里租客走了,还想说介绍给你的。 梁风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嘴唇因为太过寒冷而失去了血色,情绪也更着变得沉冷。 梁风:我这边还有一些问题,可能赶不上二月份开学了。 赵轻禾的消息很快又回来,她好像读懂了梁风的话,并没有再追问。 赵轻禾:好的,没问题。不过如果你以后又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联系我。希望你早日解决问题。 梁风:谢谢。 对话结束得飞快。 梁风把手机迅速地放回口袋,像是要克制自己再多想似的,她目光转去了一片萧瑟冷寂的窗外。 树木光秃的粗大枝干直戳有些苍白的天空,梁风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是为什么会去那宣讲会了。明知自己早就没可能再回去读书了,但还是在看到公众号宣传的时候,鬼迷心窍地注了册。 心脏于是隐隐作痛。 麻木的双腿同时提醒她,她还有不得不做的要养家糊口的工作,她还必须要赚到足够的钱带着梁珍离开,她还得先帮着严琛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是一只双足深陷于泥潭的鸟,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目光缓慢地垂下了。 梁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不远处,工人师傅正按着她的设计和新拿来的布料打版衣服,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次是沈颐洲的电话。 梁风轻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挂了些笑容。 “喂。” “在哪里?” “工厂。” “在那里干什么?” 梁风笑:“打工人不在工厂还应该在哪里?” “发个地址过来。” “很偏远。” “发过来。” “好。” 电话很快被挂断,梁风把地址发了过去。约莫三十分钟后,她听见了工厂门口一声清脆的鸣笛。 身子探出去一看,果然是沈颐洲的车。 再无奈也只能跟着司机走了,梁风上车后给彭羽打了电话道了歉。彭羽说没事,叫她有事就先去忙。梁风又说了好几次谢谢。 司机不肯说要往哪开,梁风只能耐心等着。 穿过郊区的高速公路,车子一直往市中心去。梁风以为是要去沈颐洲的家里,却没想到司机最后停在了一幢高级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梁风嘴唇紧紧地抿起,不知沈颐洲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空旷的停车场里随处可见的高档轿车,全透明电梯的按钮处,金色的标签密密麻麻地陈列着这幢写字楼里入驻的公司名称。 梁风匆匆扫了一眼,尽是耳熟能详的知名品牌。嗓口随即变得更加沉默,只无声地跟着司机一同上了48楼,而后走进了一间空置的工作室。 司机推门进去,是一整片梁风无法用目光完全丈量的空旷空间。几十米长的落地玻璃,带来一整面毫无遮挡的阳光。 到底有多大?几百平米还是一千平米? 铺陈整齐的浅色调木地板和已经完工的雪白墙面,倾泻而来的阳光将室内充盈。一切都是温暖而明亮,梁风觉得自己不知为何像是变成了一只轻盈的气球,身子飘飘然地就要往上飞了。 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 梁风甚至不用去看姓名。 “往里走,里面有一面书架。” 梁风便依着他的指令往里走,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在这间空旷的工作室里,终于在转角的位置停了下来。 “喜欢吗?”他问。 梁风站在原地,很久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墙面上,是和沈颐洲家二楼客厅处一模一样的一整面书架。 大部分的位置都还是空着的,但是最中央的一排密密地摆上了十数本新书。 胸口像是潮涌,几乎难以把每一本书仔细地过目。 ——“喜欢就给你买新的,旧书有什么用。” 他不是随口一说,他还记得。 眼眶热意难耐了,沉重的呼吸也被电话捕捉。 沈颐洲轻笑,又问:“看过门口的铭牌了吗?” 梁风克制住声音里的哽咽,低声道:“没。” “那现在就去看看。” 心跳由此开始疯狂,一种梁风根本不敢去想的可能。 牙齿紧紧地咬住,叫自己不要彻底的失态。 缓慢地穿过空旷的工作室,推开刚刚进来时的那扇玻璃大门。 右侧的墙壁上,是一方金色的工作室招牌。 上面清晰地镌刻着: 【梁风时装工作室】 视线彻底地模糊了。 梁风笨拙地用手直接捂住了眼睛,试图克制这种天旋地转的不真实感。 不敢再去多看,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喜欢吗?”他又问。 她用力点头,忘了说话。 潮湿的喘/息却已替她做出了回答。 沈颐洲笑道:“喜欢就好。” 梁风囫囵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而后小心翼翼地去触摸那张铭牌。 声音哽咽:“……你不怕我让你做了赔本买卖吗?” “我倒不在意那个。” “……那你在意什么?” 空白的一段沉默,她听见沈颐洲很轻地喊了她的名字。 “梁风。” 随后,心跳坠入万丈深渊。 听见他轻笑道: “别再把手剪坏了,我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说: 想要多多评论!谢谢!v后三章都有红包! 感谢在2022-07-09 20:00:29~2022-07-11 07:5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