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晦暗莫测。 这还是池迟第一次没有解读明白他行为举止的含义。 “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心欣赏风景?” 池迟用毛巾擦头发,水珠落在姜禹的脸上,他感觉一凉,回过头来看见池迟的脸,冷冽的目光瞬间柔和。 “没有,在想这场雨要下多久。” 池迟坐在床上,向外面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说凌晨四点,不过向来不准。” “好吧,我给你吹头发吧,今天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探探王峰是什么口风。” “行。”池迟懒散地坐在小沙发上,享受着姜禹的服务。 小玉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腿当成了肉垫,瘫着肚皮任池迟揉搓。 这样的画面温馨美好,两人一猫,生活惬意。 姜禹从前向往,平日舒适,今天胸口闷闷的,睡前都没再怎么讲话。 池迟察觉到他的异样,所以今天的怀抱格外紧。 姜禹窝在他的怀里,听着池迟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他未曾松开的手,渐渐安心,也要闭上眼,手机消息的弹出却格外刺耳。 姜禹想可能是楚景佳还在因为王峰的事情郁闷,便捞出手机偷偷查看,却发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姜从涛:姜禹,是爸爸。】 天边闪过一道闪电,像是鬼片里的情形,将房间照亮过一瞬。 死而复生的父亲并没有让姜禹觉得惊悚恐慌,反而从心底升腾起一种憎恶怨恨的情绪。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奶奶频临死亡时都在念叨‘姜从涛’这个名字的模样,心如刀绞,看着屏幕的双眼,视线莫名模糊了起来。 “姜禹,姜禹……”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姜禹的脸庞,强硬地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姜禹吃痛地低呼:“小迟……” 池迟对上那双蓄起泪水的漂亮眼眸,心口软得发疼。 “怎么了?”他的大拇指抹去姜禹眼角的泪水,语气担忧着急。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他真想吻一吻姜禹,也替姜禹吻去伤心泪。 * 姜禹的故事并不复杂,他也算是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父亲是一个买彩票中了大奖后做起煤矿生意的暴发户,母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三线明星。他也是备受关注出生,集齐万千宠爱于一身,家庭也有过幸福美满的时候,只不过并不长久。 姜禹七岁那年,因为政策原因,父亲一朝破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母亲便收拾东西抛下他和父亲跑了,父亲本就是运气发财,没有实力又是个文盲,从此便一蹶不振,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彩票和赌.博,自然而然欠下一屁股债,也跑了。 姜禹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孩子,被奶奶接济过去,从此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了。 奶奶很温柔细心,从不唠叨,平日里靠着退休金和帮人家做手工捡垃圾之类的将他拉扯大,他们就住在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祖孙俩的日子也过得算是安逸了。 直到姜禹十六岁那年,公安部门的人带来一盒骨灰,说是他爸爸姜从涛的。 奶奶七十好几,这辈子只有姜从涛这一个儿子,即使姜从涛再混账也没舍得打过骂过,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被检测出骨癌晚期。 姜禹大悲过后,便开始努力赚钱和借钱,但是他有一个大赌鬼爸爸,谁愿意借给他?他便只能能赚一点是一点。 可惜再多的努力都是杯水车薪,后面的事情就是借钱安葬奶奶,签订不平等合约,被池迟捡回去了。 “那幸好我捡了你,不然你岂不是就要没有家了。”池迟半开玩笑,半是认真,“我们俩真天造地设,小时候都挺惨的。” 姜禹于他而言即使成不了爱人,也绝对是至亲的存在,他们两个人所在一起的住所,便可以称之为家。 姜禹闷声用平淡的语言,毫无波澜地叙述过关于曾经的一切,却在听到池迟说的话时,心跳如擂鼓。 “我没有很难过了。”姜禹直白道:“我已经接受奶奶离开我的事实了,她离开前最放不下的也不是我。” “没关系,我要是死了,我最放不下的肯定是你……” 池迟被捂住了嘴。 姜禹难得用一种凶巴巴的眼神瞪着他,“不准说这种话。” 池迟无辜地眨了眨眼,示意他自己明白了。 姜禹松开手,又抱住他,双腿也缠上了池迟的腰,整个人都坐进池迟的怀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再接近,莫名在姜禹叙述完后,就从相拥躺着,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还难过吗?”池迟倒是没在意,反而很喜欢这个姿势,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 “不难过了。”姜禹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疑惑,他为什么死而复生,虽然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死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同意看看吧。”池迟将手机拿给他,“也许不全是坏事。”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确实太多。 姜禹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不太想理他。” 姜禹不想和死而复生的父亲说话。 他宁愿对方是死了,也不想对方活过来。 那样的话,在他心里原本已经足够糟糕的父亲又会多上一个杀人犯的标签。 在姜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怨恨存在,他怨恨父亲抛弃奶奶,怨恨父亲死亡的消息,影响奶奶的心情,让病一直恶化,也怨恨奶奶快要阖眼时,还将他错认成年轻时候的姜从涛,嘴里没听到过一句他的名字。 一切竹篮打水,他从未获得任何人的爱意。 最初姜禹还骗自己,在家未破前,他也是备受宠爱被寄予希望而生的。 临到头来,却是谁也不爱他。 后来姜禹落魄坐在巷子里,恨不得老天的这一场暴雨将他生生压折,或者大病一场,无人理睬死在日出的微光里。 然而幻想没有发生,反而幻境发生了。 姜禹微微撤开身仔细描摹过池迟俊逸的脸庞,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扯出一个笑来。 “你当初为什么会把我捡回去?” 这个问题和上一句话完全没接上,池迟却跟着他也思维跳跃了。 “我不知道。”池迟额头顶住他的锁骨下方,并不想露出一副失神的呆样。 “骗人,你分明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预谋的。” 姜禹在手机上点了拒绝添加好友,就将手机丢到一边了,抱着池迟的脖颈摇晃,像是不问出所以然就要不依不饶的样子。 “偏要说的话……”池迟也开始仔细回忆和揣摩当时的自己,慢吞吞道:“应该是我觉得公寓太冷清了,看你模样可怜,肯定很会招人怜,把家里弄得热闹些。” “你拿我当乐子?”姜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