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七月半那天,你提了一包袱的鱼内脏,里面是不是有河豚脏器?” 余三娘快速眨了眨眼睛,语带迟疑,“是。” “你可是将包袱埋在了你家附近的大坑里?” “……对。” “你埋包袱的时候,里面的鱼内脏去哪了?” 余三娘霍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慌乱和失措,“内脏就在包袱、包袱里面,还能去哪儿?” “你再仔细想一想,那些鱼内脏……” 余三娘连忙摇头,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没有,我没有动过,从客栈拿回去就埋了。” 阿宝儿察觉气氛的压抑,害怕地抱住娘亲的胳膊。 江采霜本欲追问,还是暂时放弃了。 “没动过就好。”她假意相信,语气和缓下来,“这些剩下的菜,你用荷叶包回去吃吧。” 从客栈出来,刚走出去一段路,小虎子立马斩钉截铁地道:“余三娘定然有事隐瞒。” “嗯,等下次把阿宝儿支开,再来问她。” “您是不是不忍心,让那个小孩子看到?”说到这里,小虎子忽然语气一凛,“有人偷窥我们!” “哪儿?”江采霜出神地想着余三娘母子的事,并未注意周围的情况。 小虎子警惕地环视四周,“方才我感觉,前面街角有人在偷看,可我也不能确定。” 江采霜视线扫过街角的凉棚,下面的确坐着几个庄稼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在偷看。 “我们先不着急回去,另找个地方歇歇。” “好。” 江采霜去了上次吃鹅馔的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凉棚下面看。 凉棚下,一个矮胖的男人频频起身,不停往迎松客栈的门口张望。 “看来不是在偷窥我们。” “要不要把他抓起来盘问?”小虎子问道。 “再等等,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酒楼二层等到了天黑,迎松客栈走出余三娘母女俩。 矮胖男人立马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江采霜也带着一队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暮色仿佛一张灰蒙蒙的大网,笼罩了大街小巷。 街市上小贩纷纷收摊,余三娘拎着几个麻绳捆起来的荷叶包,牵着阿宝儿的手走在回家路上。 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荷叶包,“待会儿回去,娘给阿宝儿热热这些好菜,阿宝儿想不想吃?” 阿宝儿闻到香气,一小行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阿宝儿都馋得流口水了,那我们走快点,赶紧回家。”余三娘心情难得像今日这般轻松,她已经许久没这么舒心地笑过了。 只是母女俩刚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要带着我女儿去哪儿?” 余三娘脊背僵直,嘴角刚浮起的笑意隐了下去。 她抱住阿宝儿惊惧回头,看到熟悉的那人,脸色立马变得煞白,黑黢黢的瞳仁在眼眶里颤动,脚步匆匆地往前跑。 “贱人,还敢跑?”矮胖男人拔腿冲了上来。 余三娘抱着孩子,手里还提着饭菜,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追上,身后丢来一块大石头,尖角正好重重砸在余三娘脊背上。 余三娘被砸得塌下去,难以忍受地痛叫一声,却害怕砸到阿宝儿,硬挺着没有倒下去。 她痛苦地抽着气,“啊啊”地叫着。阿宝儿害怕地缩在她怀里,抖个不停。 男人喘着气追上来,抬腿朝她踹去,“贱人,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这个赔钱货卖给那两个人?” 男人吃得饱,力气壮,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的余三娘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蒲扇大的巴掌朝她脸上扇去,“还敢跑?我就知道你这个贱货一天天没好心思。我刚把你休了,你就开始找下家了是不是?” 男人虐打着余三娘,还试图拽她怀里的阿宝儿,“赶紧把这个小赔钱货送回来,我都收了人家的聘礼了,明天就把她送出去!” 余三娘头发散乱,嘴角流下两行血迹。 她不敢还手,可当男人的手伸向阿宝儿时,一向逆来顺受的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口咬上男人的手。 “啊!臭娘们!还敢咬我,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仿佛被惹怒的疯狗,跳了脚,喋喋不休地谩骂,手上撕扯余三娘的头发,生生拽下来一绺带血的发丝。 阿宝儿吓得呆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余三娘这下彻底被激出了血性,把阿宝儿放在一边,扑上去跟男人厮打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你还想卖阿宝儿,你还想卖阿宝儿,你是不是她亲爹,你还是不是人!我让你打阿宝儿,我让你欺负我们……”余三娘往前一扑,借着那股势头,还是把男人撞倒。 她压在他身上,双手开弓,“啪啪”打他的胖脸,还发了狠地咬他的耳朵。 阿宝儿原先呆愣愣地站在墙根下,忽然,眼里现出一抹亮光,眼神冷寂地看向地上的男人,染上凶意。 她的脸颊微微后折,鼻唇凸出,一步步朝正在厮打的二人走去。 就在这时,后面跟踪的江采霜发觉捉妖星盘开始发烫,剧烈颤动。 “有妖气!” 她连忙率人追了上去。 刚才余三娘和那矮胖男人突然加快脚步,这附近又全是七拐八绕的小路,他们稍不注意就跟丢了,正在巷子间摸索寻找。 这会儿循着妖气的方向,江采霜三两步蹬上墙头,翻过两面墙,远远看到余三娘和那个男人厮打在一起。 阿宝儿背对着她,一步步朝着两人走去。 江采霜看不到阿宝儿的正脸,一抬眼就瞧见余三娘反被男人制住,男人正要拿起旁边的石头,往余三娘头上砸—— 这一石头下去,余三娘脑袋上肯定要豁个大口子,不死也要受重伤。 江采霜急声喝道:“住手!” 趁着男人听见声音停住的一瞬间,江采霜已经将手中的桃木剑送了出去。 桃木剑打在男人手腕上,剧痛之下,他手里的石头掉落在地,刚好掉在余三娘耳边。 “哪里来的小娘皮,嘶——”男人口吐难以入耳的恶言,江采霜直接封闭耳识,从墙上飞掠而下。 她一脚踹开了矮胖的男人,扶着余三娘站起来,让她倚靠着墙。 阿宝儿的脸颊早已恢复原样,安静地站在一旁,抱着娘亲的胳膊。 小虎子和其他人陆续赶到,“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男人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一听与官府扯上关系,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再也没了刚才凶狠的气势。 “官、官爷,这都是误会,我只是想带走我女儿。”男人指着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