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滚。” 小吏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待回过头,苏恩阳歉意地笑了笑,“手下人不懂事,让几位见笑了。” 没多久,青州知府路过花厅,“恩阳,你有客人?” 苏恩阳站起身,解释了一番众人的来意。 范知府是个儒雅和气的读书人,一听说是悬镜司查案,便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原来是为了命案而来。恩阳,好好配合几位贵人。” “是,大人。” 范知府又转向江采霜,“诸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范某提。若是诸位不嫌弃,我们府衙还有空房……” 江采霜并未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已有住处。” “那就好,几位先忙吧,我会吩咐手底下人全力配合的。范某还有公事要忙,先行一步。” “知府大人走好。” 江采霜不由得看了苏恩阳一眼,他与知府的关系倒是亲密,言谈间不像上下级,反倒像是朋友。 看来这个苏恩阳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范知府离开后,苏恩阳重新落座,转了转扳指,“我听手底下人说,杜春的尸体,是您几位最先发现的?” 江采霜抿了口茶,清声道:“他的尸体被人丢弃在青城山后山,颅骨碎裂严重,崖壁上的尖石上还卡着被刮断的布条,应是坠崖而亡。” “这么一大片苍莽的山林,竟被几位找到了我兄弟的尸身。看来是上天有眼,不忍心让我兄弟曝尸荒野,被野兽分食。” “你和杜春是旧识?” 苏恩阳沉重地叹了声,“是啊,我们原本是同乡。家乡闹了旱灾,父母亲族都饿死了,我们两个逃难来了青州,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我比他年长几岁,便觍颜以他半个兄长自居。” 他和杜春关系亲近,所以杜家娘子才会喊他“大伯”。 江采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听说你在州府颇有声望,你手上的扳指看着也很值钱。” “你是想问,为何我过得富裕风光,我兄弟却过得拮据吧。”苏恩阳毕竟浸淫官场多年,这点暗示还是听得出来的,“我那兄弟老实本分,为人厚道,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想给他东西,他都不会要的。只能等官府有什么活计,我让人找阿春过来干活。有时候多给他结工钱,他还会偷偷还回来。” “即便是想帮衬他们家,我也是有心无力。”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江采霜并未全信,打算回头多方打听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 “杜春失踪的时候,你在不在府衙?” “那时候朝廷派兵助我们剿匪,苏某和知府大人为此事忙前忙后,并不在府衙。” “杜春失踪前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有头绪?” “我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个时候,弟妹怀着荣儿,杜春干完活领了工钱,刚够一家老小吃喝,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苏恩阳想了片刻,脸色铁青下来,露出阴狠之色,“况且,我兄弟不是会与人起事端的性子,究竟谁这么狠心,胆敢加害于他?” 江采霜见问不出别的事情,便打算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还是拿出那件厚衣裳,询问苏恩阳。 苏恩阳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件衣服,也猜不到是哪来的。 从府衙离开,小虎子低声问:“您觉得,苏恩阳有没有说谎?” 江采霜秀眉微颦,迟疑着开口:“不好说。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跟我们说实话的。” 要想知道真相,还得靠他们亲自打探。 过了两日,银风带着消息回来。 “苏恩阳和杜春的确是同乡,因为家乡闹饥荒,才辗转来到青州。据书吏所言,苏恩阳与杜春关系密切,经常来往,但杜春是个憨厚汉子,不愿意接受兄弟的好意,所以才一直住在那个天井一样的院子里,过得贫寒,只得勉强糊口而已。” “这么看来,苏恩阳说的是真的?” “应该没有作假,”银风继续说道,“我从仆人那里听说了一件旧事。” 江采霜和小虎子齐齐看向他。 “说起来,杜春对于苏恩阳,还有救命之恩。据说是两个人从前在街上行乞,夜里只能住在破庙。腊月里天寒地冻,饥寒交迫之下,苏恩阳晕死过去,连有老鼠啃他的手指都没发觉。要不是杜春及时叫醒他,苏恩阳整只右手估计都保不住。” 苏恩阳后来成了富户家的家仆,因为头脑灵活主意多,又认得几个字,颇得主人喜欢。借此契机,才有机会往上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若是当年在破庙里,被老鼠啃掉了整个右手,苏恩阳就再也不能执笔。如此一来,他还能不能有今日的成就地位,就不好说了。 杜春的这份恩情,对于苏恩阳来说,说是天高地厚都不为过。 银风咧着嘴笑起来,语气雀跃,“信鸽还传来一件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主子前几日刚到军营,便重新部署巡防,将夜袭敌营的一支叛军引入瓮中,一网打尽!” 第62章 第 62 章 ◎燕安谨派来的◎ 江采霜记挂着上了战场的燕安谨, 听闻此事,紧绷的心弦自是一松。 虽说只是打赢了一小场胜仗,往后还有更多硬仗要打。不过他刚至军营, 便立刻反应过来部署防备, 足以证明那些关于他在战场上的传言非虚。 江采霜期盼着, 他能早日平了叛乱,安然归来。 不过眼下,她还是得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上, 须得尽快查明杜春的死因才是。 衙役找来了去年重阳节前后, 和杜春一起为府衙修造花圃的工匠。 江采霜和小虎子银风,分别询问了他们当时的情况, 想要找出更多线索。 只可惜, 事情已过去一年之久,十几个人都记不清细节了。 江采霜正觉遗憾,吩咐这些人离开, 一个高壮汉子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 “你还有事?” 壮汉紧张地搓了搓粗糙的手掌, “我记起一件小事, 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想起什么, 尽管说就是。” “杜春失踪前一天夜里回来得很晚,其他人都睡了,他才回来。”陈四说完, 生怕他们怀疑自己似的, 赶紧为自己开脱, “屋里有人打鼾打得震天响,夜里我被吵醒了, 正好看见杜春回屋。我跟他经常一起干活, 所以对他的样子挺熟悉的。不过他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我同他没吵过架。” 他们工匠睡的都是大通铺,床上横七竖八地睡几个人,床下还有好几个人打地铺。 那时候打地铺的陈四被如雷的鼾声吵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小心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