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客厅、厨房还是房间,都足有广州的两倍那么大,而且薛昕说了,东乡的房租比广州便宜多了,即便那么宽敞的房子,租金还不到广州那些小套间的一半。 不过这个地方…… 郑南轩站在公寓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十几年过去了,这个地方虽说变了一些,但是变化并没有非常的快速。东乡变化最大的时间是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只是因为参与了这种变化,当时的他浑然不觉。 汇一城就在这附近吧?记得当时他们上高中时,周末还跑到那里去溜冰过好几次。 他们都不太会溜冰,他还摔了好几个屁股墩。郑南轩思及此,不禁莞尔。 那些回忆有多足以令人开怀,就有多大的威力可以令他不愿回想。本以为可以再也不来,再也不想,全都埋葬,可是也许是做不到的。 “书净病了,不太好的病。”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盘旋,在他身体的所有地方乱窜,最终那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命名的感触,沉在心底,告诉他,这是一件需要面对的事情,他不能装作不知道,也不能逃开。 郑南轩抓起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离开了套房,坐上驾驶座时,给他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书净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她前几天住院了,现在回娘家去了。” “为什么回娘家?他们本来不是住在莞城吗?” “为什么回娘家?你不知道他们情况吗?”妈妈念念叨叨的,“你也太薄情了吧!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他们孩子出了点问题吗?现在书净又病了,除了你大姨,谁还能照顾她们呢?” “青筠不能吗?” “青筠,青筠他要赚钱啊!他们那个家能帮得上什么忙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以前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这么薄情,你都不问问他们现在的处境。” 郑南轩抿了抿嘴,他的车钥匙已经插进去了,但是并没有启动汽车,汽车门被他关上了,没有开窗,没有开空调,他感觉一阵气闷,打开电源,把车窗摇了下来。 “我最近几年很忙的,妈你也知道,我都没空回来,他们……书净和青筠也没来找我,他们应该也很忙。” “他们结婚你都没回来,你不是薄情是什么?”妈妈说到这个一肚子怨气。 “那个时候我在日本,怎么回来?” “你偏偏那个时候去日本?我早就跟你说了他们那个时候结婚。大姨说书净也给你打了电话的。” 妈妈在电话那头数落着他,郑南轩把手机拿开了一点,一分钟后再放到耳边。 “那我去大姨家看书净。” “你还是先回来吧,几年没去大姨家了,你好意思自己去?你回来吃个晚饭,拿点手信,我给大姨打个电话,今晚上让你妹陪你去吧。” “晚上?”郑南轩想了想,说,“我还是现在去吧。我自己联系书净。” 妈妈拿他也没办法,最后说:“你自己去可以,不要乱说话,刺激到书净了。” “书净知道自己得什么病了吗?” “知道啊,不知道怎么配合医生治病?” “那青筠……青筠也知道吗?” “你问什么傻的问题?” 第2章 被妈妈骂,郑南轩也没有回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确实就是薄情寡义。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就极少回家,一开始时,寒暑假他都去做志愿者,做义工,到后来又准备考研,他每年回家的日期可能只有大年三十和年初一、初二,年初一早上匆匆忙忙去爸爸那头亲戚家拜个年,晚上和爸爸这头的亲戚吃个饭,年初二去同学家拜年,每到年初三晚上,妈妈那头亲戚要聚会,他经常会说学校有事,他必须回去之类的,年初三一大早就跑了,在大学的七年里,他只有头一年是参加了妈妈这头亲戚聚会的。其余回来的时候,就是外婆和外公过世的丧礼。 大学和研究生他都是在上海读的,他当时想的就是越远越好,越远越有借口不回去。 他读研究生的第二年,书净要结婚了,她早就在微信上告诉他了,还给他发了一个电子婚礼请柬,他当时的回复就是:“真的太不凑巧了,老板派我去日本学习三个月,那段时间我刚好在日本。” 那确实不是谎言,导师问过他要不要去日本学习几个月,他本来还在犹豫,接到他们婚讯后,连夜到导师家里,说很想去日本。 去日本那段时间,本来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他在朋友圈发了几次风景照,并且留下了定位。 毕业以后,一开始他是在上海工作的,后来到这个机构上班,人事调动比较频繁,跟着总部搬迁到深圳后一年,广州的分校开业时,他又被调到广州,最后干脆被调回了东乡。 本来也不是不能拒绝,可是大老板直接找他谈话,说他会说粤语,珠三角的学校开业时,有个会说粤语的督导很重要,所以要麻烦他借调半年,等到学校一切稳定以后,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再调回广州。 其实督导会不会说粤语根本不重要,现在除非是老一辈,并没有很多人在这种交流的场合说粤语,而且他们的课程都是普通话课程——用粤语非常难制定标准化教学课程,即便是本地家长,也不愿意那么难学会开口的孩子先学粤语再学普通话,都是要求直接用普通话教授。大老板既然专门找他谈话,他也很难拒绝,再加上薛昕的死缠烂打,他完全是被绑回了东乡。 郑南轩打开微信的通讯录,找到了“吴书净”的微信,最近一次的聊天是在前年三月份——两年半以前,当时书净问他有没有陶诚的联系方式。 陶诚是他高中同学,高三时和郑南轩同桌,是郑南轩最好的哥们之一,大学在广州学医,研究生毕业以后留在了广州当医生,专业好像是儿科,具体是哪个方向他也不太清楚。 当时郑南轩把陶诚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书净,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找陶诚。他们的微信对话看起来非常冷漠,用一串电话号码,一个“谢谢”就结束了。 再往前就没有聊天记录了,他在三年前换过一次手机。 他退出和书净的聊天记录画面,找到了通讯录里的“陈青筠”,点开,他们的聊天记录是空白的,他点开陈青筠的朋友圈,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郑南轩再度点开吴书净的聊天页面,按下语音通话。 书净没有接听语音通话。 郑南轩的妈妈和爸爸未婚前是隔壁村的,他的大姨嫁的则是另外一个隔壁村的大姨丈,三个村子离得很近。郑南轩一家住在东城的城中村里——郑南轩小时候,东城不叫东城,叫附城,他们村也并不是城中村——名义上是城区,实际上他觉得就是郊区,这里的城区现在拥有的样貌,都是他上小学以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