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找不到。 “那恭喜你们,郎有情妾有意。” 陈青筠看着他,他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他说:“书净没有爸爸了,她说她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 郑南轩沉默地看着陈青筠。陈青筠也看着他。 过了半晌,郑南轩说:“挺好的,你和她在一起,她就知道怎么生活下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吧?” 郑南轩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对峙是怎么结束的,一个没有开头,没有缘由,没有结尾的对峙。 陈青筠一言不发地走了。郑南轩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平时不同,有些急促地下楼,到了楼下,被郑歆怡缠住,可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陪郑歆怡玩,只是说:“青筠哥哥要回家了,下次再来陪你玩。” 陈青筠没有再来过,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是八月中下旬了,很快地,郑南轩就启程去了上海。到了上海的第五个月,快过年的时候,他收到了吴书净的一封来信,信里是被展平的,本来被捏皱过的一页笔记本,上面写着“南轩有修竹”。一张小的卡片掉落下来,郑南轩捡起那张卡片,上面是吴书净的字迹。 “南轩: 我暑假快结束时去你家,你已经去上海了。歆怡拿着这张纸问我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她说是以前从你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对不起,南轩,我为无意中窥视了你的秘密而道歉,也为我在不知情中就和青筠在一起了向你道歉。 这件事,我会对青筠保密一辈子的,希望你尽快走出阴霾,找到新的生活。也希望你尽释前嫌,能够回来看看我们。 你的表姐:吴书净。 2011.10.15” 其实那个时候,正常人已经不寄信了。要联系有手机,有邮箱,如果要寄东西,会用快递,根本没人会寄信。如果不是挂号信,信件的丢失率也很高。 书净为什么犹豫了五个月才寄出这封信的呢?这封信为什么没有寄丢呢? 在大学第一年的寒假,年初三的妈妈娘家人家族聚会上,吴书净和郑南轩平常地说着话,彼此添加了微信。走之前书净有些刻意地提起了陈青筠。 “青筠这两天在他舅舅家里过年,他舅妈生孩子了。” “是吗?恭喜他。” 郑南轩尽量不去看吴书净的表情。也就是从那年以后,他在东乡过年,没有早于年三十回去,也没有超过年初二离开。 郑南轩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他看了看手机,才十二点,他是十点多开始睡的,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他出了房间,打算去厨房装水喝,发现程云飞竟然还在客厅用着电脑,还没有睡。 “这么晚还不睡吗?” “明天要先给陈子芹做评估,我看一下她的视频。” 郑南轩拿着水杯,坐到程云飞身边的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视频里的那个女孩。 在评估之前,老师有时会需要看孩子的视频,了解孩子的情况,以便心里有个底。本来郑南轩也是打算今天看陈子芹视频的,但是因为发生了下午的事情,他已经把陈子芹这个个案推出去了。 高晗说她来做陈子芹明天的评估,那只是一个初步的评估罢了,短短两三个小时的评估,大多数时候很难反映孩子的全貌。 ABA教学部这边,高晗目前给他们培训使用的是VB-MAPP评估,也就是语言行为里程碑评估及安置计划。国内的心理学本科学的都是通学,没有专门学哪个流派,所以在本科期间,郑南轩只是大略地学过应用行为分析这门课,并没有更深入学习。研究生阶段,他的导师研究方向是发展与教育心理学,他研究的课题是关于儿童社会性方面的,但是并没有很具体接触过“语言行为”“语言发展”这一方面的专业应用。 在硕士研究生毕业以后,找工作成了个大难题。他这样的专业和学历,在上海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最对口的专业大概是特殊学校教师或者普通学校的心理老师,但是这些公办学校的竞争太激烈了,他因为各种理由被刷了下来。 毕业后,郑南轩不得已做了助理社工,在一个专门做儿童社会工作的机构做了半年。因为还没考到社工证,到手工资低到令人发指,连房租都付不起了。当时带他的老师是上海本地人明姐,她已经结婚生孩子,有房有车,她劝告郑南轩不要做这份工作。 “我做这份工作是因为我家在附近,虽然工资很低,但是积累的社会资源对我有很大用处。你这么年轻,又不是打算烂在这个小区,为什么要做待遇那么差的工作呀?到时候拿什么成家?”明姐苦口婆心劝他。 “可我找不到别的工作。”郑南轩苦笑,“我又不想做跟专业没关系的工作。” “你介不介意去当特教老师?你还记得小泉吧?” 小泉是他们负责的一个个案,是个特殊儿童,因为父母没有空,放学以后会在他们照看的小区儿童托管里待着。郑南轩有时会辅导他做作业,小泉的智商不太高,需要非常非常缓慢和细致的教学,才能学会一些。明姐会帮助父母和学校老师沟通,一起商议小泉的学习进度,适当给他定比同班学生更低的学习目标。 “特教老师我一开始就打算当,但是公立特校招人都要求博士了。” “你可以去私立特殊教育机构。小泉周末就在一个特教机构上课。” “是吗?有这样的学校吗?专业对口吗?”郑南轩没有接触过这部分机构,一开始找工作时根本没想到这点。 “私立的特殊教育机构现在比以前多了,可能比公立的特殊学校更适合你。” 第15章 彼时是2018年,正是国内一些民营特殊教育机构开始尝试融资,并且扩张的起始几年。在此之前的十余年,私立特殊教育机构都是地域性的机构,早期的机构多半由特殊儿童家长自救时所创办,比如北京的星星雨,青岛的以琳等,还有各城市散在的一些小的私人机构。连锁的机构几乎都是港资或台资企业,而且连锁的规模并不大,仅在南部、东部沿海一带。 “蜗牛和七色花”的第一家机构开在上海,老板是明姐的朋友杨旭文,在创业之前是在杂志社工作的媒体人。从第一家机构到第二家机构——也就是郑南轩入职时开张的新机构——期间花了五年时间。 郑南轩作为第二家机构的储备人才被招了进去。在长达三个月的培训结束以后,郑南轩作为一线的特教老师在上级老师的督导下开始接收个案。 虽然作为初级老师,待遇不算很高,但是已经比当助理社工时好多了,起码机构安排了住宿,给他省下了一大笔房租,培训期间也是有工资的。 明姐确实很有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