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住满了啊。” 她摊开一串钥匙,对着小巴旅行团的十几个年轻人数了数,“一间多的都没了。” 鹿启明皱起眉:“这么多人?” 兰卡瞪他一眼:“我生意好,你不满意?” 蒋星百无聊赖,绕着大厅查看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小挂件,还有狰狞猛兽状的小铜经筒。 他没背包,步伐闲适又懒散,昂贵的相机就随意拎在手中,与一路颠簸过来的旅行团格格不入。 团内有位高个子男生,连连回头看蒋星。他朋友奇怪道:“怎么了?” 男生挠挠头:“他……是不是蒋星啊?” “谁?” “就那个,温翎教授的小男朋友。” 蒋星耳尖,听见了也没什么反应,只侧首对男生一笑。 黑发蓬松,额发下的眉眼柔和又纯情,鼻梁挺直,侧方靠近眼角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痣。 该死,为什么他看得这么清楚。 男生脸上微红,“现在我确定了,就是。” 毕竟万草丛中过,沾一身,还能翩然谢幕的传奇人物,学校可就这么一位。 世界太小了。 鹿启明和兰卡聊了聊,收了货款,不收安装费。兰卡过意不去,执意要让他带只羊腿回去。 “你家就你们兄弟两个,又没个人照应,哪有吃的呀,拿着拿着。” 鹿启明不善言谈,推脱不过,只得提起麻袋道谢。 里头是早上新杀的羊,大部分好肉都给客人吃了,剩了条前腿,肉不多,但足够三个人烤一顿。 为什么是三个? 鹿启明看着羊肉,为这没来由的念头迷惑。 蒋星拍了两张老板娘柜子里的绿松石摆件,之前的男生突然走过来。 “蒋星。” “嗯?” 被人这么直直喊名字,青年依然没有生气的样子,男生倒先尴尬起来。 “就,那什么,俞沉知道你在这儿吗?” 原来是给兄弟讨公道来了。 蒋星心中好笑,放下相机靠近他半步,男生连连后退,引得女伴哄笑。 “你、你别靠这么近。”他色厉内荏道。 蒋星耸耸肩,“没事,就和你说一声。温翎俞沉,我早都分了。” 鹿启明听了一耳朵,面色有些绷不住。 这俩怎么听都是男人的名字。 男生瞪大双眼:“什么?” “所以。”蒋星笑眯眯地凑近他,故意作弄,“你可以准备了。” 男生脸色暴红,头脸脖子都快烧起来了。还是他朋友看不过去,“蒋星,你端正点。” “还不端正啊?”蒋星夸张道,“随你咯。” 就这样滑稽的语气动作,他做来也是可爱的。 鹿启明在原地等了半天,心里跟猫抓一样,干脆道:“我去看看小衡。” “好呀,我也去。”蒋星跟他上了楼,毫不留情地抛下心烦意乱的小男生,像是根本没和对方说过话。 朋友痛心疾首,“你还不明白蒋星?你脸红?脸红个泡泡茶壶!” 男生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俞沉兄弟,他动摇了,你小男朋友真好。 鹿启明上了二楼,竭力不去看蒋星,很快找到正在安装空调的鹿衡。 屋里就他一个,安装工作量大,又热,青年干脆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肌肉。 本来平平无奇一事儿,鹿启明却鬼使神差觉得不妥,皱眉咳嗽:“小衡,还有外人。” 青年吓了一跳,排水管都落到地上。 蒋星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嗨。” 他站在鹿启明身后,对比之下简直称得上纤细。一身白衣服,跟能抱在怀里的小羊羔崽子似的。 鹿衡被他哥拿衣服扔了一脸,利落套上。 鹿启明说:“这里住满了,我再带你看看别家。” “那太麻烦你啦,这都要晚上了。”蒋星想了想,“刚才那是我同学,不如我去……” 鹿启明当即道:“其实我家二楼空着一间卧室。” 两人俱是一怔,连鹿衡都忍不住回头。 他哥根本不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能帮外人本就难得,居然还邀请对方回家住? 鹿衡垂下眼,默默把水管通到外面去。 如果是蒋星,那……也挺好的。 “好啊。”蒋星说,“老板娘这里多少钱一晚呀?” 鹿启明摇头:“不用。” “那我不成吃白食的了?”蒋星笑起来,突然踮起脚凑到鹿启明领口闻了闻。 并不是超过安全距离的近。 但鹿启明嗅到了他发尾留下的一点香味。 极淡,像带着钩子,无需鱼饵就钓走心神。 他胡乱想着,明明都是洗发水,为什么他们用的就只觉得浓郁到腻人? “你也抽烟。”蒋星很快退回去,像偷到了点心的小狐狸,为自己的发现得意着,“我车上还有两条烟,算我住宿费啦。” 鹿启明还想说什么,蒋星打断:“我戒烟呢,算下来是我占便宜。” 鹿衡又悄悄偷看蒋星,见他转向自己,连忙装作在认真工作。 鹿启明自己心也乱着,哪有闲工夫注意弟弟是不是在走神,只催促道:“赶紧弄好,一会儿天黑了。” 青年人默默点头,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搞完,跳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灰尘。 行云流水做完这幼稚举动,他突然僵住,想起这里不只有哥哥。 还有蒋星。 不过青年正靠在门边,懒散地和他哥哥聊天,似乎是烟的口味问题,完全没注意鹿衡。 本该轻松的心,却怪异地低落下去。 旅行团吵吵闹闹地上楼分房间,之前那男生路过他们时忍不住停下脚步,被恨铁不成钢的朋友拉走。 蒋星仍是靠在门上,微微侧过身子看他被人架着走,笑得眼尾眯起。 男生忽然就停下挣扎,任人拖进屋子里头了。 鹿启明:“你……” “怎么?” “不,你能吃辣吗?”他提起羊腿晃了晃,“晚上吃这个。” “第一天就这么棒?”蒋星笑说,“我都可以,看你们吧。” “那我调两个酱汁。” 鹿衡扔了纸箱,对他哥点点头。 鹿启明把验货单收好,“走吧。” 几人回到停车处,蒋星“咦”一声,在后视镜前弯下腰。 鹿启明:“被刮了?” “不是。”蒋星指着后视镜上的一只小猫贴纸,“看这个。” “小孩儿贴的,不喜欢就撕了。” “没事,很可爱。” 鹿衡站在皮卡副驾驶门边,他哥光顾着和蒋星说话,连锁都忘了开。 贴纸就汤圆大,和皮卡玻璃上的是一套,两人凑得近才能看清。 鹿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的时候大概四五点,天色微微暗下来。空气稀薄,能看见极为漂亮的日落。 天地都被染作橘红,视野尽头的牛羊被骑马的牧民赶着缓缓归栏,不时传来牧羊犬的吼叫。 两兄弟的家连着店铺后面,是从巷子里走进去的一个小院,里面本来建着有花坛,疏于管理长满了野花杂草,倒也别有风味。 木头楼梯就在院子里,通向二楼的阳台。 鹿启明:“要拍照吗?” “拍啊,好漂亮。” “二楼窗户正对着达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