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的稚子之心,烫得蒋星无处可逃。 鹿衡还在不声不响地流泪,泪珠顺着蒋星脸颊滑入发中,在情切的吻与相触中濡染彼此面颊。 “别哭。”蒋星终于抬手按住鹿衡口鼻,侧首低低呼吸,“够了。” 鹿衡听话地停了下来。 青年已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亲热地吻他手心,乖乖翻身下床,拿湿毛巾给蒋星擦脸。 动作轻缓温柔,生怕触碎了一件玻璃艺术品。 蒋星湿漉漉的眼睛是他的,殷红的唇也是他的…… 鹿衡拿了纸笔过来,趴在床沿上认真写字,蒋星脸颊包裹在被子下,提不起劲。 青年写了几句话,红着脸展示给蒋星。 不啻于剖开真心送到他面前。 ‘对不起’ ‘空调是我弄坏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但是我很开心,对不起’ 青年羞涩地一笑,继续写:‘星星快点好起来吧’ 蒋星闭上眼,学着鸵鸟把头脸藏进被子里,闷声道:“谁准你叫我星星了。” 鹿衡立刻僵住了。他从没与人恋爱,根本不懂哪些话是玩闹,哪些又是认真。 他因为性格而格外没有安全感,于是对待蒋星每个表情都全神贯注。 蒋星听不见他动静,哪能想不明白青年又误会了,只得破罐子破摔道:“叫就叫吧,别闹我了。” 鹿衡心中甜涩掺半,他笑起来,好像突然明白了电视剧里那种黏糊暧.昧的氛围到底从何而来。 纵容与依赖。 小心试探到得寸进尺。 他在本子上珍重地写下‘星星’,趴在手臂上守着蒋星。 他不用看手机,也不必蒋星和他说话,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对方就已经觉得满足。 鹿衡心中对莫拉告解着:魔鬼其实不是魔鬼。蒋星只是恰好撞进了自己心里,从没刻意耍弄过自己。 星星是珍贵的宝藏。恰好被鹿家兄弟捡到。 如果他莫拉真听见了这话,恐怕要气得跳脚。 蒋星睡了一觉,似乎有人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勉强抬眼。 鹿启明回来了,还有一个苍老的医生。 鹿启明脱下几乎冻成冰的外套,扫过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氧气罐用过了?” 鹿衡点头,赶紧给医生让开位置。 医生检查了一下蒋星的喉咙,压舌板按得太重,蒋星咳嗽着反胃。鹿衡坐不住,立刻凑到他身边拍抚后背。 鹿启明手指收紧,眼神锐利如锋。 面对兄弟质问般的视线,鹿衡心慌了一瞬,但很快挺直脊背瞪回去。 鹿启明没想到他竟然能迈出这一步,指节捏得嘎嘎作响,一拳捶在墙壁上。 没动静,光是从骨头疼到心里。 鹿启明面对着墙,默然叹息。 他早该知道一定会走到这一步。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双生兄弟。 医生用本地话说:“烧已经退了,有炎症,得推一针消炎药,不然晚上还得发热。” 消炎药是肌肉注射,疼得蒋星快把下唇咬破。推完针立刻缩进鹿衡怀里不动了。 医生没说什么,对鹿启明颔首。 鹿启明用他们那里最郑重的敬语道谢,送医生回家。 蒋星:“他是镇上的医生吗?” 鹿衡回忆一下,摇头。 难怪鹿启明去了那么久,恐怕是开车跑了附近好几个镇子,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位有消炎药的老医生。 蒋星再醒过来除了肌肉酸痛,发热带来的昏倦一扫而空。 鹿启明正收回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掌,身后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醒了?饿不饿?” 蒋星摇摇头,“你快来睡觉。” 鹿启明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青年俯身,隔着被子半搂着他,“睡吧。” 蒋星蹭蹭他肩膀,“累不累。” “还好。”鹿启明似有若无地勾着他发尾,“以前宰牛羊的时候,从天黑忙到天黑。” 蒋星没听他说过自己的过去,“你从小就这么闷?” “闷?”鹿启明笑了笑,他在蒋星面前笑容是最多的,“是吧。” 蒋星:“小鹿呢?” 鹿启明为“小鹿”这个称呼微微一哂。 他看出蒋星有多喜爱鹿衡了。 “小衡表面上看他觉得乖,其实倔得要死。”鹿启明道,“说不了话,被人欺负了,只会闷头自己敷药。” 蒋星立马就能想象出小小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默默忍痛的样子,心中酸涩。 “他不能说话这个,能治吗?” 鹿启明:“能。” 蒋星讶异道:“那怎么……” “小时候说不了是因为病,长大是心理。” “我父母带他去过很多医院,都说能治,但又治不了。”鹿启明视线低垂,“也许突然哪天就好了。” 【有一天,就是星星在的今天!】 【医学奇迹了属于是】 【嘿嘿,小鹿没说过话,肯定声音又哑又沉,嘿嘿,喊星星名字,嘿嘿】 【楼上口水收一下(撑伞】 两人一觉睡到正午,店今天自然是不开了。 鹿衡煮了牛排骨,只加一点盐,小火炖到软烂脱骨,又仔细滤去油脂,只余下丰富的蛋白质和钙。 蒋星第一次吃到了他们传统的主食,甜腻的糖油制品在病后格外振奋精神。 “有点糙。”蒋星咽下食物,很快面前又递过来一杯奶茶。 “你自己吃呀。” 鹿衡光是点头,一点不动。眸如点星,亮晶晶地看着蒋星,等着他一吃完就继续捏小饼。 今天沉默的人变成了鹿启明。 蒋星回屋继续养病,兄弟两人默默走到院子里,并不交谈。 鹿衡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侍弄好院子里的野花,还不忘把二楼的多肉拿下来浇水,放到蒋星窗台上。 一抬眼就能看见漂亮的绿色。 他想了想,又在院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朵明黄色,轻轻扯断后放在多肉枝干间,像是多肉开出的一朵小花。 鹿启明靠在桌边抽烟,微甜的红酒味让他想起与蒋星初次见面的夜晚。 二人倚栏而立,呼出的烟气交缠融混,如同某种宿命的预兆。 鹿启明摁灭烟头,“小衡。” 鹿衡终于从花草间抬首,静静看向兄弟。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小衡,你根本不懂。” 鹿衡摇头。 鹿启明道:“你知道他还有三天就要回去吗?” “回他自己的世界。”青年深吸一口气,“再也不回来。” 鹿衡抿紧唇角,依然是摇头。 鹿启明心中愤怒隐生,压低声音:“你见过聂雪凡了。” “你也想……变成那样吗?” 为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痴狂迷乱,冒死也要进高原见他一面。 然后被无情推开。 鹿衡通透眼神仿佛在问:那你呢? 鹿启明苦笑:“我不会。” “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他和蒋星连关系都没确定过半句。名不正言不顺,学聂雪凡发疯的立场都没有。 鹿衡右手握拳,放到兄弟面前。 鹿启明无奈叹息,握拳与他一触即分。 这是兄弟二人从小的一个暗号。 在对付那些刺儿头小鬼前,他们会对拳,表示协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