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轮美奂的时空。 他用中国画的方式,画了西方的素描,新颖,清奇,好得莫名其妙。 “呵,这叫兵不厌诈,贺总做生意难道不懂?”萧应棠搂紧住他挣扎的身子,“喜不喜欢这幅画?” 下流! 贺明渊面红耳赤的瞪他,要是作为商人,如果这人不是萧应棠,画的不是这些东西,自己说不定会很欣赏这样的画法,甚至会想要签下他,但现在只觉得恶心。 “你不喜欢我画的你,但我却很喜欢你画的我,哥哥把我画得比真人还帅,好开心~” “我没有!”他厌恶这个人都来不及,怎会故意美化他。 “哦?没有么?我在哥哥眼里竟有这么帅,呵,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萧应棠还在沾沾自喜,贺明渊趁其不备,手肘袭上他的腹部,一脚用力踹开他,拉开房门转身就走。 一路步伐匆匆,穿过大厅,来至庭院,屋外是晴空细雨,透亮的天光将雨丝折射得莹莹发采,整个园子就像被裹在一层虚幻晶亮的水气中,贺明渊不堪此般羞辱,直直的就朝园门走去,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明渊!” 萧应棠在小石桥追上他,握住双肩,看着贺明渊脸上怒意,一怔:“你生气了?” 贺明渊挥开他的手继续走。 “等等,我没有要捉弄你的意思,”萧应棠跟在他身旁,仓惶解释,“我只是不想输得太难看,如果这幅画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贺明渊回头,疾言厉色:“所以你很喜欢看人这样被你摆布,受你控制,对么!” 是的,他很生气,却又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分明清楚自己如果全力以赴的话,萧应棠不一定能赢他,但这个人假迷三道的模样,就是让他很火大。 “我没有要摆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我凭什么不能走!就因为你的一幅画,我就该困在这里,受你欺辱么!萧先生如果寂寞难耐,大可找一条狗来陪你消遣,但抱歉,我是人!” “我不是——” “放手!” 两个人在石桥上拉扯起来,谁都不肯退让,雨势渐大,混乱之中,贺明渊脚底失足一滑,骤然身子失衡后倾,他本能的伸手抓住萧应棠,但石桥围栏极低,根本来不及调整,两人就双双落入了水中。 这人工湖比看起来要深许多,足可将人没顶淹没,贺明渊一掉下去口鼻就呛满了水。 他曾经有过溺水的经历,既怕深水,更不会游泳,铺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恐惧万分,手脚胡乱的扑腾,就像又回到了那个寒夜里,冰冷的海水好似可将皮肉割烂,一个大浪拍来,把他卷进了黑暗的深处。 他其实不想死的,一点也不想…… 但不会有人来救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望着海水中渗透进的一抹冷白的月光,贺明渊渐渐放弃了挣扎,耳边出现了小时候与母亲的对话。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要我们了吗?” “爸爸怎么可能不要我们,他只是工作太忙,等你学好了画,爸爸就会回来了。” 但他真的好笨,无论母亲怎么教,无论多么努力,他就是画不好,永远画不好,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父亲才不喜欢他,把他送去了法国。 他想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也挺好,反正他是多余的,没有人会在乎他…… “明渊!” 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游来。 好奇怪,这里怎么还会有人呢。 他被一双臂膀紧紧的抱住,贺明渊就像找到救命稻草,抓住那人不放,有人来救他了,还有人在乎他,到底是谁? 最后一丝意识失去前,他看清了那张神情慌张的脸,黑瞳如墨,黑发如漆。 怎么会是他…… 再次睁开眼时,贺明渊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头发也是干的,夕阳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脸上,煌煌灼目,贺明渊抬手遮目的坐起来,头还晕沉沉的,一时间分不清刚才的画面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发生过。 扫视了一圈卧室,只有他一个人,旁边的椅子上却放着一件萧应棠湿透的外衫,正觉着有些纳闷,就听见房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你就真打算把他一直留在这里?”是齐嫂的声音,贺明渊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有何不可,这是我的家,难道我连这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么。”萧应棠的语气不悦。 “那他呢,你觉得也愿意呆在这里吗?” 萧应棠默了一阵,才道:“他会愿意的。” 齐嫂叹道:“就算他愿意,你师父也绝不会同意让你这么做。” “别动不动就拿师父来压我!”萧应棠骤然提高音量,见齐嫂受惊颤目,萧应棠焦灼地揉了揉湿漉的黑发,闭目吸了一口气,“齐嫂,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我总不可能一个人守着这里一辈子吧。” “但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要不是在你身上有利可图,他会呆在这里?一旦你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明渊不是这种人。” “你了解他多少,怎就知道他不是,”齐嫂语重心长道,“你师父就是在这种人身上吃过大亏,才不希望你下山——” “够了!别说了!”萧应棠红目瞥去。 “小七……”齐嫂知道他心里有怨,也不忍再激怒他,蹙眉垂下眼帘,“算了,是我不该提这个,我去把姜汤端来,等他醒了喝一点,你快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萧应棠拉住她:“齐嫂,你别生我气。” 齐嫂摇摇头:“过些日子就是你师父祭日了,还是让你哥哥姐姐们来开导你吧,小七,红尘刺人眼,名利交相煎,你自己也多斟酌一下,老先生也是为了你好。” 齐嫂说罢离去,萧应棠仰天长叹了一声,放眼望向园中的雨景,无论春秋冬夏,还是阴晴圆缺,在他看来都是终年如一日,围墙外的斜阳是那样美,照耀的天地是那样广阔多彩,但却都不属于他。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师哥师姐就可以下山,而他不可以?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过师父,师父只是告诉他,上天赐予了你一样东西,也会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作为代价。 失神看向自己的双手,如果自己什么都不会,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打开房门,走进屋内,贺明渊仍旧安静的躺在床上,似还没有苏醒过来。 当时见贺明渊没有浮出水面,他真的吓坏了,一刹那久远的记忆猛地跳了出。 那年他还很小,带着师妹偷溜到了山下的小镇上玩,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