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什么,说痛苦也谈不上,但就是心神不宁。 他这才明白何为磨人。 那天早晨,他本来都想好了要怎样与段执坦诚,劝他想开,也劝自己想开,可是过了这一周,他心中的想法反而越发不坚定。 他最近搬去了独立办公室,没有了科室的同事吵吵闹闹,他偶尔得了休息,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秋天了,那泛黄树叶便轻轻摇摆,季书言望着,觉得他的心也像被卷在风里。 握在手上的手机明明没有震动,甚至连一条垃圾短信也没有,他却无端觉得烫手。 但不管季书言如何逃避,十二号的下午,他还是接到了段执的电话,比起他的焦灼不安,段执倒是洒脱,直接问他能不能去高铁站接他。 季书言沉默了会儿,“你不跟同学一起走吗?” 段执就坐在等候大厅的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他背包上系着的那枚姻缘符。 “可我想第一眼见你,”他低声道,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再说了,别人都有人接,就我没有,我多没面子。” 这纯属胡说八道,季书言想,段执但凡发一条朋友圈,抢着接他的人能打起来。 可他也没去戳破段执这一眼就穿的谎。 “那你把时间发给我,下班了我就去。”他说道。 段执满意了,又跟季书言说了几句,直到季书言说自己要出诊才挂了电话。 他把自己的时间表发给了季书言,又低头看了看手心的那枚姻缘符。 俗气的粉红色,做工粗糙,是当初和季书言一起在吴山寺的时候,他在文创店买的。 他当然知道这种东西并不灵验,也不信神佛。 但那日在吴山寺,他转头望见身后的季书言,确实在心中想,但愿神明发一发慈悲,听取他的心声,让他的心上人,眼里有他。 如今,终于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 他的祈求也许成真,也许落空,都在季书言一念之间。 段执的高铁到站是七点半,季书言下班以后直接过来,提前十分钟等在了出站口。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都是来接人的,季书言百无聊赖地站在柱子旁,突然想起段执曾经跟他说过,第一次见他,就是在相城高铁站的出站口,他给了段执一盒糖和一把伞。 可他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这段经历。 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遗憾。 七点半到了,出站口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季书言抬起头,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人群里捕捉到了段执。 段执实在是太高了,手上拉着行李箱,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外套,这明艳的蓝衬得他皮肤冷白,嘴唇却红,眉眼也带着淡淡的清冷。 他走在人群中实在太抢眼,明明是在不甚明亮的地下通道里,一路走来,却如天光乍破,把周围都着照亮了。 季书言没有立刻喊他,反而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段执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就是他的队友,跟他挨个道别后就都先走了。 段执环视一圈,没有看见他其实站在柱子后,本来冷淡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安了起来。 他一边不死心地往人群里又看了一遍,一边摁着手机给季书言发消息。 季书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段执问他,“季叔叔,你是不是还在工作?”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没有回,反而继续站在柱子后看了段执一会儿。 段执一开始还算镇定,迟迟收不到他的信息,眼看着出口处的人越来越少,他脸上的不安越来越重。 但他也不走,就这样站在出口处,耐心地等着,盯着手机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再发条信息,明明刚才还一脸高冷,不沾烟火气,现在却像个被遗弃在原地的金毛。 季书言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他想,他要是就这样走了呢,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来呢? 段执要怎么办,等他到天荒地老吗? 傻透了,他想,段执撩拨他的时候明明一脸游刃有余,像个精明老练的猎手,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偏偏这时候又不聪明了,变成了笨拙的小狗,被扔在原地也不生气,只会乖乖地等他来接自己回家。 季书言叹了口气,从柱子后走出来了。 他一步步走近,停在了段执面前。 段执本来在纠结要不要再发条微信,突然感觉到面前落下了一小片阴影,抬起头,季书言就站在他面前,穿着驼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素白如玉的脸,眼神像下过雨的秋夜,澄澈明亮。 他愣了一瞬,像是重回了两年多以前的相城高铁站。 那一天,季书言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 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季书言的手是冷的,望着他的眼神也平静无波,人群里擦肩而过,也许就再不会见。 而如今,季书言望着他,眼神晦暗不明,藏着无尽的思绪,却牵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段执微微睁大了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反握住了季书言的手。 “没关系,”他对着季书言笑,“你来了就好。” 明天就让他俩在一起!发誓!(顺便说下我更新时间基本都是十点往后,半夜也不罕见,所以宝贝们最好别等我……咱们还是早上看吧,我熬夜已经改不了了,你们还是早睡吧,么) 舍不得 季书言牵着段执的手往外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牵住段执的手。 他这双手是拿惯手术刀的手,指尖有着薄薄的茧子,手指修长分明,手心的温度并不算高,但被段执紧紧地攥在手里,却也慢慢热了起来。 两个男人这样牵着手,身量也不算低,走在路上还是有点显眼的,偶尔有人会在路过时往他们身上看一眼,但很快又神色匆匆地离开。 要是从前,季书言定然是觉得不自在的,他一向不喜欢引人注目,更讨厌别人窥探审视的目光。 但这次他却没什么感觉,段执走在他身边,比他高了一个头,他抬起头就能看见段执轮廓分明的侧脸,周围人便都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 “你回来累吗,”他问段执,“在云都有顺便玩几天吗?” “还好,不怎么累,”段执答道,“比赛完就不剩什么时间了,晚上去了那边的云顶塔,没再去别的地方。” 季书言点点头,“那就先带你去吃饭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订了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