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去吧。” 段执放下手机,颇为纯良地对季书言笑了笑,“好。” 他今晚当然又是睡在季书言房间里的。 季书言对此已经妥协了,他算是发现了,自从段执进了他家的大门,他好像就再没什么底线。 段执今天自觉地带了换洗衣物过来,不仅如此,连他常穿的衣服都打包了几套过来,光明正大地挂进了季书言的衣柜里,一副要在此扎根的样子。 季书言抬头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反而嘴角勾了勾。这圈子的架势太明显,落在他眼中,还有几分可爱。 他先去洗澡,段执随后。 等段执一身水汽地从浴室里出来,季书言已经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穿着烟蓝色的睡衣,低头在看平板。 段执坐到床上,往那平板上扫了一眼,发现季书言看得是医学期刊,上面都是些心外科的名词,看着就让人头大。 “你不睡吗?”他问季书言。 “把这个看完就睡,”季书言心不在焉道,“这篇论文我已经看了一大半了,就差个尾巴。” 段执躺在床上,侧头望着季书言,都说灯下观美人,季书言在灯下,确实有着凝脂般的光泽,温润如玉,手指青葱纤细,在平板上轻点翻动,着实令人心动,却也着实清心寡欲,不沾烟火气。 段执不由反思,是不是他最近两天过于安分,刚才在楼下又太好说话,以至于季书言忘记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多危险,才会这么不拿他当回事。 “季叔叔。”段执趴在床上叫他,稍微抬起身,黑色的睡衣袍子依旧是不好好系上,松松垮垮地垂下来,胸口春光毕露。 季书言脑子里还在思考先天性心脏病与3D技术的应用,还是没看段执,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段执的表情愈发危险。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了季书言面前,手也撑在了季书言两边,身体的阴影落下来,轻易把季书言笼在了其中。 季书言终于察觉到不对,视线从平板移到了段执的脸上。 床头灯光柔和,描金般照在段执的眉眼上,浓得化不开的琥珀色眼睛,睫毛根根分明,不笑的时候总显得很有攻击性。 “怎么了?”季书言不解地问。 段执紧盯着季书言的眼睛,“季叔叔,既然你不想睡,不如来做点别的。” 季书言这下懂了。 他也不傻,两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又是刚步入恋爱,会做点什么别的,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他不由有点慌,却又觉得段执只是在占嘴上便宜。 毕竟上一次段执睡在他床上,两个人也相安无事。 “你别乱闹,”他低声道,拿平板抵住段执的胸口,“少天天吓唬我,谈恋爱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哪有你这样,一上来就……” 他不好意思往下说,清水般的眸子瞪了段执一眼,却含羞带怒,根本没什么力道。 段执听得又是一声笑,轻佻又狂放。 他轻轻松松把平板从季书言手里抽走,扔到了一边。 “可我就是个急性子,等不得,”他说道,“季叔叔,我之前是喜欢你却不敢说,但现在我们是两情相悦。你就睡在我身边,这么让人心动,我又怎么当得了柳下惠。”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季书言睡衣说好几颗扣子,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胸前的肌肤。 季书言的锁骨旁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芝麻大小,落在细白如雪的皮肤上,红得惊心动魄。 段执轻飘飘地抬头看了季书言一眼,倏然俯下了身,咬住了那颗痣。 他是有犬齿的,平日里看着不明显,这时候却分外锋利,也分外磨人。 季书言根本招架不住。 他医生当久了,多少有点性冷淡,对于这种事一直不太放在心上。 可是段执这样扣着他,与他耳鬓厮磨,他的身体却腾然升起了一股热度。 像枯木淋了春雨,倏然发出了新芽,在春风里招摇,拨弄着他紧绷的神经。 季书言拿手背挡着脸,牙齿咬着嘴唇,极力阻止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 他听见段执笑着说,“季叔叔,你皮肤好薄,亲一会儿就留了印子。” 季书言脑袋里嗡得一声。 他愤愤地从指缝里盯着段执,觉得这人简直是个大骗子,床上床下两张面孔,刚才给他做饭的时候有多温柔体贴,现在就有多下流无耻。 可惜段执本就不是个脸皮薄的,这点杀伤力对他不足挂齿。 他根本没给季书言多少喘息的机会,就又吻上了季书言。 肢体交缠,灯影摇曳。 这一次段执不再温柔小意,带着一股热切的进攻意味,咬着季书言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重。 季书言不由慌了起来。 男人间的情事,他并非一无所知,他本就是学医的,这些对他就是个医学常识。 但他自己却是第一次跟男性交往。 尤其段执这样的,骨子里简直是野性难驯的,上了床就像变了个人。 他被段执压在身下,有一瞬间,他几乎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野兽爪下的一只猎物,再过几秒就要被段执咬断脖颈,嚼碎了,吞入腹中。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跟段执交往,却还没有接受到全然敞开自己。 他没有忘记段执对他说过的话,那天月下的巷子里,段执附在他耳边说,想当他老公。 可他活了这三十几年,从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给另一个男人当“老婆”。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正好这时,他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地震动,低和柔缓的音乐声,回荡在这满是荷尔蒙气息的屋内。 “段执,停下,你让我接个电话。”季书言低低地跟段执商量,眉眼温润,甚至有种一反常态的软弱,“说不定是急事。” 段执听出了季书言声音里的胆怯。 他垂下眼,充满压迫性地望着季书言。 季书言真是对他的劣根性一无所知,在床上露出这种胆怯和哀求,只会起到反作用,季书言这么一个寡淡冷清的人,现在却像烟雨桃花,漂亮得一碰就碎,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他胸口起伏了几下,眉眼间的凶戾退去,还是停了下来。 他舍不得。 就像季书言舍不得他难过一样,他也舍不得季书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