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有个新建的书城,占地颇宽,占据了一整层楼,书籍种类丰富到像个图书馆,季书言之前就想来却没机会,这次正好跟段执一起路过。 选完书,他又下楼去买了点甜品和面包,准备待会儿去带给同事。 在等新出炉的可颂的时候,段执注意到旁边有个黑色的游戏机,里面是很多个小格子,投币进去,会随机滚出小礼物。 在季书言的认知里,这都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连季圆都不玩了,扫了几眼就没有在意,可是等他从店员手中接过购物袋,却发现段执在扫码投币。 “你喜欢这个?”他纳闷地问。 “嗯,”段执把那几个硬币塞进去,“因为不知道会出来什么,就很像在等着拆礼物。” 季书言看他一眼,“那你都拆出来过什么?” 段执想了想,“钥匙扣,打火机,小熊零钱包,巧克力和口香糖。” 总之,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季书言无语,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一个奇趣蛋一样的东西。 段执把这个蛋捡出来,沿着中间的缝隙拧开,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季书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蛋壳里面躺着一枚廉价的塑料戒指,一看就是骗小孩子的玩具。 他打趣地看了段执一眼,“喜欢吗?” “还可以,也不算太差,”段执说道。 他把戒指从蛋壳里拿了出来,放在指尖看了会儿,突然抓住季书言的手,套在了季书言手上。 是无名指。 居然大小正合适,不松不紧。 戒指是很俗气的样式,银色的塑料戒圈配着粉色的假宝石,可季书言的手实在修长漂亮,灯光下柔白细腻,把这枚戒指都衬得精致了几分。 “还挺好看。”段执说道。 季书言只觉得段执又皮痒了,“这么喜欢你怎么不戴。” 他也没放在心上,把这枚戒指从手上摘了下来,随手塞进了兜里。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快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季书言先把段执送回学校,再去自己的医院。 在路上,他发现段执不怎么说话,还以为段执是累了,调小了音乐声,“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到学校了我喊你。” 段执却摇了摇头,“我不困。” 但他却忍不住盯着季书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季书言的手上总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指尖磨出来的薄茧,其他地方都漂亮秀气,羊脂玉一般凝润,最常戴的饰品就是一支欧米茄的银色手表,再没有其他东西。 可他眼前却总浮现季书言刚才戴着那枚廉价戒指的模样。 “季叔叔。”他突然叫了一声。 “嗯?” “如果我……”段执说了几个字,又摇了摇头,笑了一声,“没什么。” 季书言有点莫名地看了段执一眼,但是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他打了左转拐弯驶入车流,就也没再问。 段执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梧桐树,冬天了,梧桐树都变得光秃萧索,像天色灰扑扑的,不再见昨日的晴朗。 他刚刚想问的其实是,季叔叔,如果有一天我郑重地买了昂贵漂亮的结婚戒指,你会为我戴上吗?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冒失,没有说下去。 季书言跟他恋爱已经像中了头彩,他又凭什么去跟季书言谈这么久远的以后。 包容 季书言回到医院,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换上了白大褂,准备去和同事交接。 在挂衣服的时候,他口袋里的那枚塑料戒指掉了出来,掉在办公桌上,滚了几个圈,又啪嗒一声躺下了。 季书言把这枚戒指捡了起来,像这种廉价的塑料戒指,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其实应该是要扔掉的。 但他看了这戒指几秒,却最终挂在了他桌上那个木雕的小蛇摆件上,晃着尾巴的漂亮小蛇,身上突然多了个戒指,像戴了一个宝石项圈,莫名还挺衬。 季书言摸了摸这个摆件,想起段执送给他的时候,坐在回度假庄园的大巴上,眼神恳切地看着他。 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最终居然还是被这个小混蛋给得手了。 明明交往也不算久,但是就这样约会,吃饭,晚上相拥而眠,居然潜移默化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适应得连他自己都害怕。 每次一想到要跟段执见面,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季书言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太没出息了,他把那个摆件放回原处,拿起钢笔出了办公室。 之后的几天,季书言跟段执都没有能见面。 这种秋冬交换的季节,心外科门诊病房都爆满,季书言他们虽然是私立医院,却也比之前要忙碌。 下午又送来了一个急诊病人,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年人,冠心病患者突发室颤,好在地点离医院很近,送来医院的时候还算及时,总算是抢救过来,现在已经办理住院。 季书言刚才被患者的家属团团围住,长时间的手术已经让他很疲劳了,但是表面并看不出来,神色平淡,条理清晰地跟家属交待病人情况,也许是他看上去实在镇定,情绪也没什么波动,反而安抚了家属紧张的神经。 “谢谢医生了。”患者的小女儿恳切地说道。 “说不上,”季书言道,“该做的。” 他没有立刻走,因为这个中年女性大概是还心有余悸,抓着他的手忍不住又说了几句,“爸爸今天是去看妈妈的,还买了花过去,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突然就倒下了,还好医生你们把他救回来了,不然……”她顿了顿,眼眶红红的,“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季书言微有诧异。 他低声道,“很抱歉。但你父亲之后积极治疗,应该是没事的,不用太害怕,配合好医院就行。” 这位郑女士抹了下眼泪,“好的,谢谢您,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季书言摇了摇头,对郑女士欠了欠身,离开了,他换掉手术服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写手术记录。 他的手机扔在了桌子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声音放在了静音上,等到九点钟再拿出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上面都是段执的来电。 他一下子慌了起来,忙得头晕的脑子终于想起来,他跟段执今天约好了见面,可是他一直忙着工作,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季书言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立刻给段执回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