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了。 季书言皱了皱眉,心想是在浴室吗,但凝神听,浴室里又像是没有声音,他不由慢慢坐了起来,扶着酸痛的腰靠在了床头。 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季书言靠在枕头上想,三十三跟二十岁,差距不是一星半点,那小混蛋还能活蹦乱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倒好,被困在床上像个半残废。 正想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段执穿着一身外出的衣服出现在门后,看见他醒了,还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季书言扫了一眼床头,都十点了,哪里早。 他正在给自己穿睡衣,段执脱掉外套,快步走过来帮季书言。 段执昨晚有多强势狠厉,今天就有多温柔小意。 他帮季书言穿好了睡衣,连扣子都扣好,皮肤上暧昧的红痕都被隐在了柔软的布料下,大腿内侧的皮肤尤其柔嫩,碰一下季书言都忍不住哆嗦。 季书言的脚踩在段执腿上,蹙着眉。 要不怎么说段执畜生呢,他连脚踝都是青的,羞耻心跟起床气混合在一起,他现在看段执格外不顺眼。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他问。 “见我姑姑去了,” 段执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她赶到了酒店来见我一面,你还在睡,我就没吵醒你。” 姑姑? 季书言稍稍抬起眉,“她是来干什么的?” 听着也不像是让段执回家。 果然,段执垂下眼,笑了下,“不干什么,就看看我,她对我还是挺心疼的,但也做不了主,只能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她还想给我生活费,怕我在外面过得不好,但我没要。” 他顿了顿,又对季书言解释,“我姑姑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一直被我爷爷养在身边,人很好,心地也软,她对我不错,小时候我爸妈不在,也是她照顾我。” 虽然没见过面,但季书言也大概能在心中勾画出段执姑姑的模样——温柔又知书达礼的女人,对长辈和小辈都和顺。 虽然素未谋面,但季书言对她的印象,还是比段执那对等于失踪的父母好得多。 “她知道我在楼上吗?” 季书言问。 “知道,她还想见你来着,但我没让,” 段执坐到床边,搂住季书言,“她说我果然是小白眼狼,有了老婆就忘了姑姑,就知道护着你。” 季书言轻嗤了一声。 但听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姑姑…… 多大啊?” 段执一时没明白季书言为什么问这个,“三十九。” 季书言:“……” 果然,还是是不见面得好。 这要真见面了,他是算平辈还是算晚辈啊。 段执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噗嗤笑了出来。 “她就算只大你七岁,按辈分,你也只能叫姑姑了。” 段执一本正经道。 季书言冷嗖嗖地看着他,唇角扬了扬,大有要家暴的意思。 “还好意思笑,我跟你在一块儿,辈分降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拧了段执一下。 但这一记不疼不痒,段执没觉出痛来,倒觉得像调情。 . 因为季书言被段执磋磨得太过,来到雍市的第一天,他跟段执都没有出门,就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 季书言的生活里还有这么无所事事的时候,窗帘已经拉开了,冬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炙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直到晚上,他们才穿好衣服出去逛了逛,季书言没有来过雍市,但是如今的城市大多是相似的,钢铁铸就的森林,十字路口高楼林立,写字楼里出入着妆容精致的白领,路边的面包店里排排坐着约会的小情侣。 段执自己也说不出他的故乡有什么景点,他们这座城市新潮有余,底蕴不足,习惯了快节奏和现代生活。 好在季书言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看一看段执长大的地方。 一想到段执在这里出生,这个街角段执曾经来过,那个咖啡厅段执曾经路过,他就觉得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亲切不少。 他们一起去了段执高中经常来的烤肉店。 老板显然对段执很熟稔,忙得热火朝天还不忘打个招呼,他看见季书言也问候了一声,却什么也没问,只以为是段执的朋友。 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老板还时不时过来,他把季书言当成了段执的学长,开了瓶啤酒,眉飞色舞地揭段执的老底。 什么段执在他店门口被学校的女生堵了,喝醉酒找他告白,又什么段执有一次跟人起了冲突,差点没把他店给砸了,还有毕业的时候,段执再好的酒量也被一群人车轮战给灌醉了,坐在角落里逢人逼问,见没见到他初恋。 季书言听到这儿,眉梢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执,“初恋?” “对啊!” 老板一拍大腿,笑得更欢了,“小段可纯了,在车站见过一个大美人,给他递了把伞,就对人一见钟情了,憋在心里好久也不说,还是酒后吐真言我们才知道。” 啊,是这个初恋。 季书言怔了下,随即笑起来,他侧头去看段执,段执难得有些羞赧,随手扔了个纸团过去,一击必中砸在了老板脑门上,“闭嘴,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板被砸了还在乐,但他也没在段执这桌留多久,毕竟他还要招呼店里,等到季书言和段执去结账的时候,他给季书言递了张名片,“你是小段朋友,就也是我朋友,下次来打八折啊。” 季书言笑笑,收下了。 他还挺喜欢段执这个朋友的,很豪爽。 . 季书言和段执一起出了店里,两个人牵手走在小巷子里,远处还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他又想起老板刚才的爆料,揶揄地看着段执,“你对你的初恋这么念念不忘吗?” 他说着,唇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 他当过不少人的初恋,高中的学校里,他穿着校服从走廊走过,好些次收到女孩子们的情书,漂亮的信笺,娟秀的字迹,但他只觉得为难。 唯独这一次,他只觉得怦然心动,还有一丝窃喜。 他是段执的初恋,也是段执的情之所钟。 段执也回忆了那一次毕业聚会。 说是丢脸也不至于,他倒也没发酒疯,只是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询问,倒是不少暗恋他的人听得芳心破碎。而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回忆起那一幕,只觉得心痛,因为他真的以为自己和季书言不会再见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对季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