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关系还不错。唐一臣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把Sharon当朋友,那种真正的能够交心的,不需要在她面前保守什么秘密的朋友。 唯一的幸运是,他还没来得及把Sharon当朋友,就知道了那是父亲派来的人。 祁尧的疑问是正常的,如果唐一臣年纪再小一点,是个娇生惯养的天真傻白甜,又或者他到处闯祸,总要家里给擦屁股,那找人盯着他理所应当。又如果唐一臣现在正在自家的公司做事,家里长辈对多年打拼下的基业没有安全感,盯着他也就是盯着钱,这也可以,没问题,谁都见过这样的例子,大家都能理解。 可唐一臣偏偏哪条都不占。 而且唐一臣还是意外发现这个秘密的,至今Sharon和父亲都不知道他知情。他偶尔也会想,父亲哪怕提过一次,哪怕开口不是跟他商量,是直接通知他,他也许都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然而父亲和爷爷是一样的,他们唐家每个人都一样,大家追求的只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掌控欲,父亲只想向自己向别人证明,他能把手伸到唐一臣身边。哪怕唐一臣身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闹钟的声音突然响起,40分钟刚到,唐一臣很快就要离开。 茶几上还摆着Sharon出去前嘱咐唐一臣别忘记吃的解酒药,祁尧也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地板上。把药和咖啡一起递给唐一臣时,他突然说:“不想要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跟你开玩笑的,不用因为这些事情跟我道歉。” 祁尧的声音很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了一边,少了镜片的阻隔,那双墨绿色的漂亮眼睛看起来更加神秘,却也更加温和。 是因为喜欢他而产生的滤镜吗?还是他此刻真的有想要关心自己?他真的不在乎吗?自己真的不用因为这些事对他道歉吗? 唐一臣最终还是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人。 第9章 时值春节,唐一臣又在中资公司工作,大老板给每个人都放了一天假,他难得整个白天都在家闲着,和韩檀闲扯的电话刚刚挂断,正好收到了祁尧的微信,推荐他去听一场音乐会。 从伦敦回去后祁尧就一直忙着,两个人没再见面,但关系却莫名亲密了些。起初也只是祁尧在微信上关心那起仲裁案,说着说着莫名就聊起了别的七七八八,聊天记录里甚至多了些没头没尾的问候,所以唐一臣在点开那条消息时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看了眼表,八点半,祁尧应该正在去律所的路上。 既然不耽误工作,唐一臣也就顺手拨通了电话,祁尧接得很快,还没忘了给唐一臣拜年。紧接着又看到唐一臣发来订单截图,原来他早就买好了这场音乐会的票,两张。 唐一臣因为约会要去听音乐会很正常,祁尧大早上起来在纽约推荐他去听伦敦的音乐会就没有那么正常了。唐一臣好奇,祁尧却突然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说有朋友在那个乐团,知道他们要去伦敦演出了,随口说的。 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只是他不肯细说,唐一臣也不再问了,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时间很快来到音乐会那天,是纽约爱乐的巡演,主题是春,上半场安排了拉二,下半场有春之祭。唐一臣和姓曾的小姐坐在第三排正中间的绝佳位置,演出开始前,唐一臣听到她问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乐团的演出吗。 看过,也可能是没有,唐一臣也没什么印象了。拉赫玛尼诺夫和斯特拉文斯基都不是他非常喜欢的作曲家,春之祭更是无论听多少遍都无法欣赏的诡异音乐,今天来到这里纯粹是因为时间合适。 而且唐一臣私心是喜欢和这些女孩去电影院或者音乐厅约会的,因为起码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唐一臣可以不用跟她们说话,之后也会有起码半个小时,大家的话题能停留在刚刚看过的演出上。 唐一臣是大学霸,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学习总结和归纳,更何况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快十年,很难没有经验。 只是今天这位曾小姐实在是个话多的姑娘,唐一臣又不想看起来太过敷衍,专心地跟她聊了好半天,直到大厅里的灯都暗下来,钢琴已经弹出第一个音符,唐一臣才想到,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各位乐手,没能猜出哪个人才是祁尧关心的那位“朋友”。 不过演出进行到第三乐章时,唐一臣大概锁定了两个目标。纽约爱乐不是年轻的乐团,而且以女乐手为主,所以每个人细细看下来,气质独特,长相英俊的男人只有两位,一个是巴松管手,看上去和他们年龄相仿;还有一位小提琴手,坐在靠后的位置,看起来很年轻。 他根本没有考虑女人的可能性,也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唐一臣在祁尧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就确定,这一定和他的情史有关,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 中场时,唐一臣陪曾小姐出去喝了杯酒, 音乐厅离他家不远,曾小姐又执意不允许他接送,唐一臣今天连车都没有开。两个人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喝着普普通通的红酒,聊得却意外很愉快。曾小姐是做新闻的,健谈又有趣,第一杯酒喝完时中场休息只过去一小半,唐一臣去吧台又拿了两杯,刚要离开,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小提琴手。他虽然没有穿燕尾服的外套,也没系领结,但唐一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乐手中场休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来买酒的,所以他才脱了外套,只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听众。唐一臣觉得有趣,结账时顺便把男孩手里的两杯白葡萄酒结了,却给人留足了面子,没有过去打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唐一臣去洗手间,回来时经过走廊的某个转角,听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在用英语交谈。一个人说你疯了吗,我们马上上台了,你怎么敢在这时候溜去买酒,而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笑着说,那你快点喝掉啊,喝完就不会被发现了。 唐一臣探过身子去看,果然,一个是那位年轻的小提琴手,而站在他对面的,是被他注意过的那位巴松管手。 那人个子很高,长相倒还好,只比普通的白男好看一些,但很有气质,人也挺拔。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有些急,但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年轻男人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大口喝掉了那杯酒,巴松管手搂过另一人的脖子,接了个绵长而神情的吻。 下半场演出开始,《春之祭》的第一幕开场就是大段的巴松管独奏。唐一臣从来都没喜欢过这支难听的曲子,注意力自然也全都放在了乐手的身上。在他独奏时,乐团其它人要么看向指挥,要么看向自己的谱架,唯独小提琴部倒数第二排的年轻男人一直扭头看向正独自吹奏巴松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