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刁民难管,这话一点不假,幼儿也发现自己在盛都家中时管教奴仆的方法在这却不怎么行得通,村民跟奴仆不一样,前者是自由身,无把柄和身契在她手上,她既不是这村里的话事人,也非地主乡绅,只是一介女流,村民自不会听她的。
那人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她叹了声息,是自己还余留过往的天真,从盛都到庶州这一路吃的苦还不够多?还认不清么?自己已经不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想要活下去,有些东西就该彻底忘记。
“葛大娘,若明日他们还来求粮种,就直接轰出去,不管他们如何说,春季的粮种定是不能白发给他们了的,想要就拿钱来买。再有,你让妙娘跟村民说,往后谁还嘴碎事多、搬弄是非,就让这家提前偿还修缮房屋的钱,我这账上都记着的。虞姑娘宅心仁厚,自掏腰包修房子供给村民住,他们非但不感恩,还生事,再这样就上报官府,将他们迁到别村去。”
用宅心仁厚去形容虞归晚让幼儿感到心虚,她端起碗喝了口汤,掩去眼底的情绪。
葛大娘也觉得那几个村民着实不像样,“是该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仗着虞姑娘不在,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们,天天去扒别人家墙头,偷看妇人洗澡。”
幼儿蹙眉,现在村里光棍和鳏夫很多,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得想个法子……
“嗷呜——”
狼嚎从村口传来。
“肯定是虞姑娘回来了。”葛大娘一喜,出去跟两个妇人将大院的火把点起来,虞姑娘不在,她们都觉得失了主心骨。
两匹高头大马穿过村道,后头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还有廖姑,她举着火把照路。
原本只敢躲在屋里的村民也大胆开门,站在光亮处殷勤盼望,几个三头身的娃娃追在马车后面,在得到师傅的授意后,廖姑从包袱里掏出一把肉干和酸油糖分给娃娃们,偏关的肉干做法跟河渠县的不一样,因为加了香料,风味更独特,娃娃们迫不及待塞进嘴里嚼。
“外面黑,回家去,别在外面乱走,当心被豺狼叼了。”见娃娃们还跟着,廖姑就恐吓道。
娃娃们害怕,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到大院门口,虞归晚翻身下马,喊葛大娘她们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让车夫跟程伯回家去歇一夜,明早再回县城,现在天黑了,独自驾车赶路不安全。
将马牵去马棚安顿好,她抬脚进屋,视线扫过西屋半撩起的门帘,想了想,还是低头从背包掏出两瓶偏关当地的姑娘用来护发的头油,那摊主说这是用树胶和酥油做的,能让头发乌黑浓密顺亮,比中原的桂花油好用,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海里晃过幼儿那头长发,就在摊主的大力推销下买了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