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烛台,将哭的伤心的人掰过来对着自己,“我只是这样说,未必就要去草原,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在此之前虞归晚也不知自己竟有昏君之风,会如此在意枕边人的感受,做了决定的事都能临时更改,换作以前,这绝无可能。
幼儿用额头抵着她的肩窝,低泣道:“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
这个时代的人对故土的难舍之情着实让虞归晚难以理解,她又是个不会安慰人的,除了说‘那就不去了’,就没别的话,坐在床边搂着幼儿的细腰,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发泄。
幼儿也是越哭越厉害,要离开故土只是个引子,更多的是哭自己一夜之间的身份转变以及亲人遭害,而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借着这个引子全哭出来罢了。
这些委屈她对杜氏都不曾露出半分,如今却扑在虞归晚怀里,又不肯真的示弱大哭出声,只能攥紧虞归晚的手,闷声抽噎。
虞归晚最是怕人哭的,拿袖子给她擦泪,“不去了,哪都不去了,就留在南柏舍。你别哭了,明早眼睛又肿的没法见人。”
抚去泪珠,幼儿才低声道:“你不必顾及我,去草原也好,天地广阔,做什么都成。”她抬头,借着烛光细看虞归晚的脸,抬手抚着她额前的碎发,既眷恋也心疼,“你一身本事,也不该窝在这山沟里白白埋没了,我知你意,就随心去做吧。市井粗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和我既同床共枕,心意相通,我自是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去草原,我也不会独留在此。”
她撚过幼儿莹润的耳垂,吻过那双哭红的美眸,“去草原只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未必就真去,流民也好,东辽大军也罢,比这些还难对付的东西我都没惧怕过。你别伤心,我答应过你的事肯定办到,不会食言,你跟了我,我就不会让你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幼儿眼中含泪,笑了,“好,我信你。”
她牵住幼儿的手重新躺回被窝,“自是要信我,放心吧,形势也没有你想的那般糟,我有法子应对。”
“什么法子?”幼儿好奇她总是胸有成足。
她单手枕在脑后,“不得已的法子。”
幼儿一听就紧张起来,“你可不许胡来。”
“我还什么都没干。”
幼儿枕在她胸口,“我不管你干什么,只一条,不许让自己受伤。”
“知道了。”她如此惜命,又怎么会以身犯险。
夜已深,幼儿仍旧无睡意,轻轻叹出一声。
她终究是忧心这混乱的战局,只期盼北境军能挡住东辽铁骑南下,免百姓于战火之中煎熬。